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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分离

    

二十八:分离



    第二十八章/分离上

    江漫侧着脸。她只能看到他的鬓角、颧骨,以及耳尖的桃粉色。

    夜色将树影播在这一带街巷,她在一种模模糊糊的昏暗中,看不清他。

    姜人海哪像猴子?

    江漫可从不说这种话。

    路柔翘起嘴角,他的反常,令她欢喜,让她能感觉到似乎自己是他的特殊性。

    然而,她又搞不懂,为什么他能在大的时间尺度上忽略她。

    *

    要打燃火起程了。江漫目视正前方,有一副清冷的神明表情。

    唇rou却艳——她吮的。

    路柔的双耳也发热了,便摇下窗。偶尔,她又向他看去。

    看到江漫的喉结轻滚。

    这动作简单,但被他显得高级。

    江漫的吻一向轻,柔雅绵绵,似练字贴,没大动作,慢到细致入微。

    还会弹她额头,委婉训她别亲那么猛,好似吃了他,眉眼便不乐意了,虎女人,又不是不给。

    她干笑地敷衍他——废话,一周就一次,老娘我能不猛?

    想着过去时,她摸着唇,将它当作今天的生日礼。

    *

    不久,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到了。

    突然想到什么,路柔一边解开安全带,边问:"毕业了,你会去哪?"

    “没确定。”

    "我倒不想去别的地方。在这儿我有实习了。"

    江漫把手臂搭出窗外:“嗯。”

    地下停车场更冷,她打了个喷嚏,没有说话,也许预感到两人在前程规划上将有分歧,他也默契地无声。

    “除非…”她很小声地说,但没说完。

    她怕底线一降再降,使他觉得她很容易就能被挥霍。

    路柔看向他:“你的打算里,有我吗?”

    她憋了很久才敢问出的。

    人多贪婪,欲望无穷,有了小灵通就想要翻盖的,有了翻盖的就想要智能的,有了智能的还要透明的,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所以忧愁总体也只有两次——得到前,得到后。

    江漫:"确定要我说吗?"

    *

    她赶忙推开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唤住她,需要她明白:"我们仅仅只是更熟了一点。"

    有时,他诚实得令人生厌,若换姜人海说,她一定会很无所谓地耸耸肩。

    她迟钝地点头:"你说的是。"

    但这人弄敏了她的感觉,使她将尝受加倍的酸楚。

    江漫:"对不起。"

    无意伤她,只是坦白心理,他不想让她对自己抱有太高期望,目前来说,他仍是希望她离开他的。

    路柔只是放空了眼,垂着头。隔了一会儿,她的脚碰到地,将要关车门。

    "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他说。

    她的心重重错跳了一拍,忙掉头去看他,还没有开口。

    江漫:"你要听假话,我可以说。”

    路柔在这股寒气中默默听着他说话,牙齿微微颤抖。

    他:“我已经努力去改变生活习惯了。如果你想让一个瘸子参加残奥会。一时半刻,并不现实。”

    他:“抱歉,这话不太委婉。你虽然给了我某种兴奋,但我还是更乐意一个人。你的离开对我影响很小,所以…”

    车厢灯下的他眉眼柔和,她看着,那种温柔而绝望的感觉。

    江漫:“要么现在散了,要么…”

    他渐渐俯低眼,无声:搞赢我。

    但江漫不想被任何一个女人搞赢,他更想忠于自己。

    *

    这个时候,路柔才明白了她对于他的意味——一个小火车玩具。

    玩着玩着,偶尔愉悦,但潜意识仍轻视这类丧志东西,玩了一会儿,没意思,还觉得耽误正事,便丢到一旁不要了。

    然而当别人问,我可以玩吗?他就不乐意了,说这是我的。

    你不是不要了?

    我现在要玩了。

    *

    庆幸的是,有些事你一旦理解了,虽然不认同,却顺眼很多。

    所以路柔没有多难受,还是因为理解他——江漫天生慢于普通人对情愫的接纳。

    理解后,就容易心宽。她想行吧,慢慢来吧。

    她想她也只是喜欢——是轻的,犹豫不定。

    喜欢的进一步,才是爱。

    但这很沉重,是一种恒久的包容与奉献,就像一个剥掉外皮的刺猬,要给对方纯粹的信任、柔软,要有牺牲我、成全你的准备。它不是不存在,只是太难。

    路柔:“我也觉得,一个人过挺好。”

    她装无所谓地笑,有意让他也痛一下。

    显然江漫很会藏,或其实并不在意。

    五官还是那样,平平静静,对别人防御到百事淡然。

    离开他后,当晚路柔没有回家,她坐了很久的亭子,吹够冷风,任小伤疤隔阵地疼。

    *

    晚间,被窝终于捂热,她掩得严实。

    白江前男友又来找她,求她帮忙牵线复合。一天发几百条信息,每天蹲点,外卖单上写满了求好的卑微。

    白江用水泼他,他不走。

    似乎感情越热烈,便越接近受虐与施虐。但总有人喜欢,像吃辣,辣是痛觉,有人受不了,有人却越痛越吃越过瘾。

    她想,如果她提分手,江漫会不会求她?

    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刚刚他的意思还不明显吗——更乐意一个人。

    人家巴不得同意。

    *

    她的大三上,晃眼过了。

    江漫大四,忙着毕业答辩,常不见人。

    他们不亲不热,按规矩谈恋爱,也没有一次真正牵手。有次想换情侣头像,委婉被他拒绝了。

    《江漫日记》的男主已被女王榨到身体发虚,要靠十种补药续命。

    有看过他和白江见面交流,她知道他谈正事,仍旧嫉妒,憋了很久才说:能不能少跟她见面。

    这是周六晚上,月色浓郁。在江家院内的一张长椅上,他们聊着。

    江漫不喜欢被人干涉:“我对她没意思。”

    “谁说得准?”她淡淡看他。“你也说过不喜欢我。”

    觉得她小题大做,他依然不肯妥协:抱歉。

    她就曾是他的变数,她担心他还会有其他的变数。

    路柔:“那我现在就去学古筝。”

    江漫弹了她额头。“耍脾气。”

    她不让他碰,脸色冷下来,随后又调成自然模样。

    *

    男人的头向她靠近,咬耳朵:“这周周六。”

    路柔推开他的双肩:“下次吧,我先走了。”

    他的左手按住她的肩头,下颌微妙地蹭她脖颈,哑声说下次要等六天。

    “那就六天。”

    他的呼吸在她耳侧。“这你说的。”

    “嗯。”

    “这次真没有了。”

    “嗯。”

    “下次我不一定有空,确定吗?”

    “那就下下次。”

    路柔推开他的靠近,推不动,他绷着力量。

    她:“我要回家吃饭了。”

    江漫便放开让她走,一面温柔地说好,别饿着了。

    路柔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迈出了右脚。

    走出一步,随即,左脚抬离地面。

    但她的手腕被一下拉住了,他走到她正前面,俯下腰,望进她眼眸。

    他说:“我会少跟她见面。”

    路柔猛地扯过他衣领,唇贴在他唇上。

    “我在吃醋。”

    他算领教了这个醋有多凶。虎女人,真属虎的,他嘴唇都被咬破了,舌头也麻了,衣领皱巴巴。

    江漫摸着唇,淡淡腥味在嘴里化开。他后悔了,应该让她早点回家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