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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被他牵着的感觉也很不好,就好像她是条小狗,而前面的主人正牵着他准备溜个弯,四处炫耀一番。狠狠甩开他,他又黏上来,如一贴上佳的狗皮膏药。她恼了,喝一声,“公子想怎么样?”荆人却不答,只是笑。直笑得她气顶到嗓子眼,又一点点散去,才甜甜地唤她,“哥哥,早膳可用了吗?”三春下意识道:“用了。”“午膳呢?”她翻个白眼,这会儿离午时还早吧。“我带你去吃好食。”未待她同意,他已经牵着她的手走出去,然后带她去逛郢城的大街小巷。一路上他一直牵着她,他的手很暖,可就是太暖了,才让人头疼。夏初的天气燥热,他手心中里全是汗,摸的她黏糊糊的,却依然不肯撒手。楚国郢城之繁华堪称六国之首,街道上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rou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叫卖的小贩,有乘马车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奴隶,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满处乱跑的街巷小儿,还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以及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当然,也有像他们一样闲着没事在街上瞎晃悠的。两个同为男子的人,牵着走在大街上闲来闲去,自是格外招人注目。许多人都向这边瞧着,不过在看清那是公子荆人之后,立马闪的飞快。常在郢城的人,都听过这位荆人祖宗的大名。传说公子荆人脾气暴躁,性格古怪,他想做的事,若做不成就会像疯子一样胡乱伤人。郢城的百姓都深受其害,自然有多远跑多远。除了坏脾气之外,他的思想也是天马行空,今天想着去山中打猎大开杀戒,明天可能就会把一些小动物养起来当宠物。他总找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折磨人,并以此为乐。一个阴晴不定的贵公子。这是青对他的评价,说他是郢城的小霸王,一点也不为过。此时此刻,三春就深切领会到他的两面性,在看她时,他根本就是一只小猫,恨不得一头钻进她怀里,喵喵叫两声。而一转过脸面向旁人,立刻变成凶猛的老虎,双眼睁得圆圆的,看见他的人自是四处躲避,直怕跑的太慢被打折了腿。有他在场,他们在街上横着走都没问题,他们几乎逛了所有的店铺,而每走过一家店铺他都要问她要不要这个,要不要那个,然后不管三七二十的把一堆东西塞进她手里。她拿不了,都扔给了后面跟着的武士。看他们一个个双眼暴突,脸露不悦,估计是看不惯她和公子荆人这般腻糊吧。“殿下……”她低呼一声。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甩开他的手,大热的天,她手心的汗都滴落下来。“怎么了?”荆人回过头,对她展颜一笑。眼神中带着点点期待,点点情意……忽然很怕他的眼神,她躲闪着,正想说什么,突地听到前面一阵马蹄响,一辆马车直撞而来,车上一个壮汉不停地抽打马匹,呼喝着:“闪开——,闪开——。”第二十九章大街上的儿战公子荆人向来跋扈惯了,又岂会相让?他立在原地不动,看谁敢动他。三春想躲,可她的手被紧紧攥着,一时挣不开,只能闭上眼等着马车撞上来。马车并没撞在身上,就在距离他们未到半米的地方停下来。马夫勒住马缰,怒叫一声,“哪来的小子,胆敢阻路,你可知道车上坐的是谁?”想起初次和荆人相见他所说的话,三春不由失笑出声。世上没有最横,只有更横,他横,还有人比他更横。荆人一张小脸都气白了,一掐腰,“尔等大胆,你可知本公子是谁?”“大人,有人阻路。”马夫对着马车低呼一声。“哪个兔崽子这般嚣张?”车帘掀起,马车上走下一人。那真的是人吗?在他出现的一刹那,想必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冒出这么个念头。他有一张圆圆肥肥的脸,鼻头也圆圆的,身子又矮又胖,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猪。他的笑声听起来很像驴,一张嘴惊掉一街的人。“嗷呜——,公子荆人也在此,真是难得。”荆人瞪着眼,大有冤家路窄的意思,“是你,小儿允起。”允起大怒,他最讨厌别人嘲笑他个儿矮,尤其这个荆人,每次都是小儿小儿的叫他。他正要发火,忽然瞅见荆人旁边的三春,顿时小眼倍儿亮。桀桀一笑,“荆人,这人是谁?这般美貌,送给我暖床如何?”允起的名声在郢城比奉凌君还要盛,只不过都是恶名。他乃是楚王后的弟弟,长大夫之子,郢城人都知道他喜欢男人多过女人,别人都是欺男霸女,而他是欺男霸男,府里养了娈童无数。他仗着自己jiejie是王后,在郢城里横行无忌。一山岂容二虎,他与公子荆人不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两人互看不对眼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每一次见面都会大打一架。荆人心里很不爽,他欺负他也就算了,敢用这种眼神看三春哥哥,就绝不允许。冷笑一声,“送给你?你何不去吃屎,更与之相称。”允起暴怒,“你不过楚王庶子,也敢嘲笑本侯?”荆人笑得嘴角抽抽,“笑你又如何?”允起更怒,“本侯打死你。”“且看谁先死?”两人同时拔剑,气场极大,周围的人不禁退避三舍,都以为这是名剑士要比武了。可一旦动起手来,刹那间眼珠子落的满地。三春也看得直瞪眼,她见过比武的,但那都是剑士,对于两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打架,还从未见识过。这两个祖宗,完全不知自己用的是何招数,乱劈乱刺,几次都差点打到看热闹的人身上。到了后来大约是嫌剑碍事,全都扔了,开始rou搏。踢、踹、挖眼睛、抠鼻子,拗手指,所有能用得上的招数全用上了。这哪里是比武,根本是两个市井无赖在打架。主子打架,身后跟的侍者也打成一团,一个个打得鼻青脸肿,猪头更像猪头,不像猪头的也成了猪头。三春站在一边也受了波及,她正愁满肚子火没处发作,这下逮到机会,一阵拳打脚踢,到后来十个倒有八个是她打倒的。一场架最后以两军同时覆灭为告终,一群人都躺在地上,嗷嗷直叫。只三春一个还站着,看着一地的混乱唉声叹气。走两步便踢到东西,地上散着的全是荆人送给她的礼物,可这会儿都被踩的稀烂。她揉了揉疼痛的拳头,很觉心情不爽,也不知道今天遇上的是什么糟心事,出门逛街,打得哪门子的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