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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王建人、夏建国以及夏老幺挑着担子也回来了,三人几乎是跑着回家的,随着三人的移动,抗在肩上的扁担被沉甸甸的箩筐压得弯成了一张弓,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掉。把稻子挑坝子里扔掉,几人就大步生风的朝池塘跑,回来时,都扒了上衣,露出被咬得到处都是红疙瘩的背和胸腹,那画面简直姹紫嫣红。被咬一口,虽然没什么毒性,但也一抽一抽地痛好一会儿。大人们啃了一根冰棍压火,就接着吃午饭填肚子,夏燿换了衣服直接趴床上不动,连午饭也不下楼吃,把自己关在房里,别人怎么叫也不应声。叫不动李小双也不勉强,趴在他窗口来了一句精辟的总结:“累到了不,委屈了不,不是妈喊你好好复读考个大学你还不信呢,得屋头种庄家就是正苦,妈才不得整你……”夏燿还是不吭声,把头埋在枕头里,一睡就是一下午。累到了是必然的,一连打了四天谷子,不累死才怪?委屈也不小,那么节省干什么,请一个人不就得了,为毛偏偏要他下田,害他被咬得满身包。并且,谁说不上学,就一定要在家种庄家啊。这大千世界工种层出不穷谁规定没上大学的人就一定要卖苦力啊?夏燿心里是不服气的。可冷静下来一想,如果林是连他自己都不在家,老爸老妈岂不是更累。老爸老妈对二哥从来报喜不报忧,说不定等以后自己离家了也是同等待遇。那样,或许他连他们什么时候被蚂蚁咬了,什么时候挑担子闪了腰都不知道……谷子打到最后一天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像是沙漠里行了几天几夜终于盼到了尽头。这天只剩下一块田没打,没有夏老幺帮忙,九点多就收工了。王建人挑着一大担子谷子大步走前面,李小双和夏燿满是忧愁地跟后面,一见王建人把箩筐放坝子里李小双立马道:“建人兄弟快回去把伤口洗了,淋点烧酒消毒,不要感染了哈。”“要得。”王建人点点头大步朝池塘走。李小双焦急不减:“哦对了,建人兄弟,你屋头有烧酒没得哟,没得的话,我让夏炽给你送过来。”但王建人已经走得没影,没听到他说什么。莫许本来在厨房切菜,听到自己被点名,跑出来问:“妈,咋子了?你喊我咋子?”李小双恨恨地骂:“尼玛!不晓得哪个短命的丢恁大块玻璃得田头,把你建人叔脚板心划了条口,正长!”李小双脸色青白地瞪着眼,伸着指头比划了个长度。“……”莫许一时语噻没吭声,四下看一眼没看到人,只有坝子里几个混着混了血和泥的脚板应。她发了半晌呆,转身往楼上跑。楼下李小双的声音还在继续:“建人兄弟,你平时开车,怕是不喝白酒吧,你先回去换衣裳,我让夏炽马上给你送过来哈。”王建人:“行,麻烦李嫂了。”李小双:“麻烦啥子,说这些,你先拿烧酒淋,消消毒,如果还流血的话我让你夏大哥送得疹所贴个疤。”王建人:“没事,用不着去。”李小双扯着嗓门喊:“幺妹!你又跑哪里去了,快把堂屋头的烧酒给你建人叔拿过去,让他把伤口淋一哈,不然感染,哦,还有纱布跟棉签一起。。”“哦,晓得了。”莫许叮叮咚咚下楼,拿起酒瓶、纱布和棉签朝王建人家跑。跑到他家堂屋里时,仍旧只看到地上几个混着水和血的脚印,而他房间的门紧闭着。王光华歪着脑袋担心得不行:“划到脚了啊?凶不凶哦,快去补个疤疤!”王建人不吭声,一会儿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开门,才若无其事地说:“没得事 ,一条小口口,淋点酒就行了。”“小口口?!老子才不信,你把脚抬起来给我看哈看。”王光华瞪着眼骂。“我是要抬起来给你看,你等到嘛!”王建人不耐烦朝灶房走,越过莫许时伸手:“酒给我。”“我帮你吧。”莫许不给,王建人也没多说,顾自走前面,莫许抿着唇跟后面。他在桌前一跟矮凳上坐下,不慌不忙地点上一烟吸了两口,才慢慢抬起受伤的腿放在膝盖处看了一眼脚底的伤口,大概有四五厘米长,裂着几毫米的缝,腥红刺眼,还在往外渗着血。他又吸了两口烟,抬眼看莫许,见她站在一旁盯着伤口发愣,又伸手:“酒给我。”莫许回过神,还是不给。她蹲下身,低着头,闷不吭声地拧开酒瓶,从塑料袋里掏出棉签,打算把棉签用酒弄湿了再往伤口上途。也不知道是她动作太慢,还是王建人太心急,等了她一会儿实在等不下去了,他就一把夺过酒瓶直接往伤口上淋。“呃……”压抑而又短促的闷哼声响起,王建人脸色花白地皱起眉,脖子上的青筋瞬间凸起,没一会儿豆大的汗就从额头滑到了鬓角,再滴到刚换上的灰色衬衣上湿了一团。莫许摒着呼吸,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也能听到自己上牙磨着下牙咯吱作响的声音。王建人叼着烟,等缓过痛之后,又淋了一次酒,才收手。“拿回去吧。”他把酒瓶递到莫许跟前,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表情瞬间僵住了。他的脸色白是被酒精刺咬的剧痛折磨出来的,但莫许脸色竟然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更离奇的是,她的眼睛竟然红着,泪水含在眼眶里打转,像要哭了似的。“你咋子?”顿了顿,他压着嗓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问。被他这么一问,莫许神游似地双目无地眨了眨眼,两颗泪珠迅速夺眶而出,但是很快,那两只眼睛又恢复的光泽,她擦了擦脸蛋,抿着嘴笑:“被你这条大口口吓到了。”如果在城里的话,早就送医院缝针了。“哪个喊你看,吓到你活该。”王建人冷冷地笑,他把脚从膝盖上拿下来,似乎是打算站起来,莫许眼疾手快,握着他受伤的脚不让他动:“建人叔你等一哈,不要动,还要上点药才行。”她一只手按着她的脚,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葫芦状的小陶瓷瓶说:“这个是我上次被烟烫起泡儿的时候,黄大仙给我的,效果好得很,给你也试试哈。”不等他开口,她就麻利地拧开塞子,用棉签攒一点药小心翼翼往伤口上涂,刚碰到伤口,她就抬头问他:“痛不痛,建人叔,痛的话你给我说哈,我轻点。”“早就被酒咬木了,哪还痛。”王建人纹丝不动地坐着,睫毛垂下来盖住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