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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看着酒壶上的素手纤纤,然后慢慢松开了手。夏暖怕他会抢似的抱着酒跑着进了屋,一时之间院落又空荡起来,云涯仰面深吸口气,夜风凉,他喝了那么多,反而更清醒了。过了不久,耳边又是小碎步响,云涯疲惫道:“又出来干嘛?”夏暖提了水壶,拿了个杯子,放在石桌之上,掺满一杯水,将杯子举着,看着云涯。云涯叹了口气,伸手去接,可是酒意让手发颤,试了几次都没抓稳,反而和夏暖的手擦碰不断,云涯尴尬放下手。夏暖见他这样,探身一手伸到云涯脑后掌着,另一只手拿着杯子,递到云涯唇边。云涯愣了愣,慢慢张嘴,夏暖将水缓缓喂进云涯唇中。温水入喉,不似烈酒烧人,舒缓得让云涯几近喟叹。杯子空了,夏暖撤开手,退了一步又将杯子倒满水,如此又喂了云涯一杯水,才将杯子放在石桌之上。云涯还是仰着头,方才夏暖身子遮着,并没有看清云涯的神色,这一退身,烛光投射,夏暖一见之下噎住。云涯仰面细细看着夏暖,目光专注,夏暖却从未见过这般的云涯,或者可以说见过又没见过,前次喝了酒来找她,不过是月色下特别的好看一些,而现在的云涯,让夏暖呼吸都有些不畅。他整个脸颊像是上了一层胭脂,绯红绯红,唇色比寻常还深些,堪比朱砂艳丽,云涯眨眼,他眼眶周围红红的,可是鼻尖肤如玉白,可见并没有哭过,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平添几分妖冶。夏暖只觉云涯目光带着的那股不能言说的缠绵悱恻,全是他脸盘的美衬出来的。被这样看着,夏暖心跳一下比一下急。云涯眯了眯眼,夏暖还是那个样子站着,再正常不过,可是他却觉得方才夏暖靠近的甜味比梅子酒还好闻,白水喝下,酒意稍稍冲淡,好像皮肤上还残存夏暖手不经意触上的凉。云涯心稍稍舒缓几分。云涯慢慢道:“你不该理会我……”夏暖不知说什么,云涯喉头滚动,接下的话再怎么也说不出。云涯收回痴缠的目光,低头左右摇了摇脑袋,想要清醒几分。夏暖终于舒了口气,被云涯那样看着,真是太……云涯道:“过来,哥给你看样东西。”夏暖往前走近一步,云涯摸出火折子,点燃扔出三枚,院落最近的三个壁灯被点燃,一霎亮了许多,云涯将夏暖拿出来的披风打开,夏暖以为他要披上,熟料云涯反手往她身上一裹,不多费力气将她一抱就抱起。夏暖被裹得严严实实,瞪大眼睛看着云涯,云涯轻笑,恍如月下蔷薇生艳,云涯坐下,将夏暖放到自己腿上,虚拢在怀里,夏暖只觉尴尬非常,想动,又想到坐在云涯的腿上,整个人僵得很。云涯将木筒拿到石桌之上,缓缓抽出里面的画轴,下巴蹭着夏暖的肩胛,侧脸炽热的温度快灼上夏暖的脸颊,夏暖只消略微转头就能看到云涯放大的脸,她脸红起来,方才还在夜风中有些凉的身体,在云涯火热的怀中也有些发热。云涯小心翼翼将那副画展开,声音温柔如水道:“看。”夏暖抬头看,虽画卷残破,可画中的女子绝艳,斜斜卧在美人榻上,一举一动似是风情无限,夏暖心头一动,这女子和云涯有七八分相似。云涯道:“这是我娘。”呼吸洒在夏暖脸庞,带着梅子酒的香味。云涯有些失落又道:“这也是我唯一找到一件遗物。”夏暖倾身,手被裹在披风里,只能细细看,一笔一画之间不能说没有情意。夏暖道:“云大哥你娘真美,怪不得你那么好看。”云涯手一紧,低了低头,侧了侧脸,若是再近一分,云涯的唇就要碰上夏暖的耳朵,夏暖又僵了,耳边一阵热气,云涯声音极低道:“是井洄画的,他找人杀了她。”夏暖心中涩然,抿抿唇,抬眼觑云涯,云涯却并没有看她,他专注看着画,而他的眼眶又红了几分。云涯又道:“我从十几岁在踏云楼外出做事就一直打探,我一直觉得是可能父母养不活我将我扔在林子中,可是直到二十岁都渺无音讯,我都快要不找了,才偶然听人说我长得像当年艳极一时的花魁……后来……”云涯叹一声道:“后来我挖到了她的尸骨,离师父当年捡到我的地方不过十余尺距离,再后来,我查到了她和井洄的关系……我一直希望是长公主杀的她,这样我至少……能……”云涯喉头滚动,夏暖正要开口,云涯蓦然将脸埋在夏暖纤细的肩胛之上,压抑着道:“现在想来,真是傻。”夏暖眉宇染愁,再也不抗拒云涯的触碰,她有些想摸摸云涯的脸,但能做的只有沉默。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云涯将那卷画轴收好,将木筒放在桌上。“这画你明日让人拿去扔了罢,我也用不着了。”夏暖道:“可是里面毕竟是……”云涯唇角微挑道:“但是一想到是谁画的,我就觉得不想再看。”话语决绝。夏暖眨着眼看着云涯,云涯好笑伸手触了触她眼角下方,问:“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哭似的?”夏暖撅嘴掩饰道:“唔,那是我天生眼睛亮。”云涯笑,笑着笑着又收敛了,凝视着夏暖,有着不容置喙的专注。半晌道:“是啊,小暖眼睛最漂亮了!”夏暖一噎,有些不好意思颔首。云涯环手抱了抱夏暖,极轻,夏暖只觉周遭因着云涯暖意更重,不过一刹,他就放开了,他将夏暖放下,没有扯开裹在她身上的披风。云涯伸手刮了刮夏暖的侧脸道:“去睡吧,哥走了。”夏暖点点头。云涯又道:“我今晚说的,你当是酒话,听过也就罢。”云涯笑起来道:“别再着凉。”云涯转身走了,夏暖原地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所以,抱着她是怕她被夜风吹病了吗?无解,不过,云涯的怀里确实很暖和。夏暖看着那画轴,将外层的披风褪下,只觉得有些凉,急急将木筒抱在怀中,跑进了屋里。推开门,洵青正视夏暖。夏暖脸上一红,支吾一声,抱着木筒就往里屋走。洵青叫住了夏暖,夏暖不解看她,洵青道:“其实,云大人不错。”夏暖脸有些红,又有些白,最后低头道:“别乱说。”洵青没有再多言,吹灭了蜡烛,躺上床去。夏暖将木筒放在桌上,一时之间想不好怎么放,但是云涯这么一耽误她已经有些困顿了,也就先睡下,剩下的,隔日再说罢。上床前,夏暖看到她挂在床头宁植送的雨花石,不知怎的已经不难过了,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