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7
幼清偷偷睨他一眼,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她赶紧转开脸,心虚地掀了帘子往窗外看。街上人影涌动,马车一路往外,像是出城的方向。“我们去哪?”他含笑不语。幼清抬眸看过去,“你不说,我就不去了。”徳昭勾勾唇,随意往后一躺,大有和她耗下去的意思。她有意抬扛,他便任她抬,添柴加火,这也是种情趣。他指了指车外,声音里带了几丝戏谑,“那你现在就跳下去罢。”幼清横眉瞪他。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双黑亮的眸子盯着对方像是要瞧出朵花似的。徳昭忽地伸手揽她,幼清没防备,身子没站稳,扑腾往前倾,半跪着入了他的怀抱。尴尬得不能再尴尬的姿势。她脸一阵红一阵烫。徳昭如愿所尝地将她往上一提,让出大腿让她坐在上面,双手放在她的腰上,笑着微微仰头看她:“最终还不是入了爷的怀抱。”幼清作势要挣扎,徳昭挺胸往前,蹭着了她的身子,深邃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危险的意味。“要打?随便打。”幼清真真是气急了,但她毫无还击之力。徳昭抵住了她的身子,她不敢乱动。气了半天,幼清吐出一句:“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在他身边待了这些日子,她知道他的软肋在哪。徳昭一愣,随即放开她。脸色一沉,目光又冷又硬,让马夫停下,自己撩帘出了马车。幼清一个人在马车里,稍稍有些不知所措。真戳着他了,又有些不安。良心不安。可不戳他,她心里不舒服。谁喜欢整天被人玩弄的感觉,他那样霸道,几乎从不给她还击的机会。她深深吐一口气,握住袖角,心思似流水一般淌出。纵使她现在没了齐白卿,她也不可能这么快也不该这么快地喜欢另一个男人。她又没说错。是不喜欢。幼清抿了抿唇,手指缠绕着手帕,往窗外看了好几眼,没能瞧到他,索性将眼睛闭上。马车继续行进,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足够她小憩一阵,带着惺忪的睡意,她款款下了车。站在山脚下,抬头可见山顶上袅袅而起的烟雾,竟是白马寺。不时有几个妙龄少女求了姻缘灯笼下山来,俏丽的面庞,桃红的灯笼,明媚开朗,一颦一笑,嫣然娇憨。幼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有清白的家世,娇俏的相貌,如花般的年华,求一人白头偕老,恩恩爱爱,此生足矣。那几个少女也朝她这边看,这样奢华的车队,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幼清忙地低下头。身后有一人声音清亮,上前挽了她的手,轻声道:“娘子,我们快上山罢。”幼清一惊,往旁一看,不是徳昭。是全福。他重新戴了人皮面具,仍是那张熟悉的脸,穿了件华贵的金丝流云锦袍,是出门前穿的那身。旁人见她有恩爱的夫君,又是这样的富贵荣华,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求佛求仙,为的不就是求一喜乐安稳的日子么。有钱有人,世事稳矣。幼清看着他的脸,不由地又想到了过去在兽园的日子,哪里想到小太监全福是睿亲王呢,小初子和鹊喜尚不知情,若是以后知道了,定是要悔死的,他们总是说要见一见全福,可惜总是没能凑上时机。幼清同他一阶一阶地往上走。走到一半,她有些累,徳昭伸手扶她,问:“要我背你么?”他并没有让家丁跟随,这条上山路上,只他们二人。幼清摇摇头。徳昭只得继续搀扶她往前,大概是踢到了石子,她轻轻叫出了声。不容她拒绝,徳昭弯腰为她查看。索性没有伤到脚。山林间,松柏屹立,白雾寒深。幼清看着他俯身认真捏揉脚腕,眉目柔和,半点没有刚才在马车上拂袖而去的恼怒样子。他是个硬朗汉子,沙场上杀戮惯的,一横眉一生气,总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紧张感。总以为他还会再气气的。哪里能这么快就求和了。明明是刚硬冰冷的岩石,何故顷刻间在她跟前化成了水。幼清不去想,轻轻开口,问:“你为何又戴这个?”徳昭抬眸,并未直接回答她,在她跟前踱了一圈,像是在想什么,最终停在她面前,沉声道:“我原打算戴了这个,在你跟前就真真正正是全福而不是睿亲王。”说罢,他不由分说将她背了起来,“但我不忍心看你带着伤走路,所以还是得先做回睿亲王。”他是想要借全福的身份重新同她亲近。幼清趴在他背上,双手本要做拳捶他的,听了这话,慢慢地松开手掌,缓缓地攀上了他的肩。“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有多蛮横。”徳昭往上抖了抖,幼清怕跌倒,下意识抱紧他。“再说爷蛮横,就把你丢下去。”幼清娇娇柔柔开口:“那你丢好了。”有恃无恐。徳昭哭笑不得,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她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意,顺势衡量出自己在他心中占的分量,所以她敢来招惹他了。换别人,他定是不伺候的,这样在他跟前放肆,他不动刀动剑已经算好了,哪里还会亲自上阵哄呢。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徳昭认命地背着她上山。到了山顶,徳昭累得喘气,幼清活泼乱跳地跑去寺里求神拜佛,顺带着求了一支签。求的是姻缘。解签的师父是这样说的:“施主你命途多舛,姻缘亦是,所幸福星庇佑,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福气,集中在后半辈子,届时千万女子人人得而羡慕。”幼清听得晕乎乎的,直接问:“那我的有缘人究竟在何方呢?”大师道:“一开始是谁,最后的归宿就是谁,中间虽有兜兜转转,然尘埃落定之时,即可知晓。”幼清提着姻缘灯笼出来。心里纳闷,一开始不就是白卿么,可他走了,不要她了,她也万不会舔着脸求他回来,她不要同其他女子争男人,是她的就是她的,但凡有第二个分享,那她宁可不要。可见神仙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至少她求的那道签文就不是准的。出门正好望见徳昭。他不喜欢佛门之地,是以在树下等着。在他昭看来,找了理由便能遁入空门,从此抛却世事,人活在这世上,本就是要挣点什么,挣名挣利挣爱挣一把骨气,若什么都不挣了,那活在世上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