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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里,身着绫罗,望着头顶四角天空。那么小、那么小。她会这样一辈子吗?像芸娘说的,生两个孩子,便忙的停不下手儿来。将近黎明的时候,她隐约睡去,却在梦里想起了父亲辞世的那一天。那一天,她守在父亲的床前,匆忙背诵父亲艰难塞在她手里的一张纸条。她背诵一遍,阿爹喘着气说,“再背。”她又背一遍,阿爹却说,“再背。”最后,她按照父亲的吩咐,将那张纸条当着他的面烧成了灰。阿爹看着她,眼里盈满的是遗憾吧。她怎么能不去想,怎么能不去想啊。连着三天,她没有出门,把自己关在院子里,翻来覆去的将那把贴身的匕首摸了又摸。陆枫丹来看她,被她憔悴的黑眼圈下了一跳,还以为她是病了。“别去麻烦曹军医。”她浅浅的笑,把他拉到身边。他的眼睛深深的,眸色是比常人要淡,那么迷人。当年就是因为这眸子,让她决心留在大漠吧。“陆枫丹...你喜欢不喜欢我?”她仰着脸,没有一丝羞赧。他怔了一下,笑开来,笑得那么好看。“看来最近是让你太闲了。”他低语,吻了她的唇,还不过瘾,往下探去。“过两天,挑个日子,咱们成亲。”他情动的嗓音透着性感的沙哑。她想,他不可能不知道求娶公主的事。他不提一个字,是觉得什么都不用解释,还是觉得她应该早已知晓呢?接下来陆枫丹常常被招进宫里。有时候,华楠公主会跑来,缠着他讲一些边关的故事。他知道,圣上已经开始为这位小公主物色一位驸马。穆先生更是乐见其成。可他并不算是热衷仕途之人,也不想把自己禁锢在宫闱中,终日尔虞我诈。只要国事安稳,陆家跟随他的众人能衣食无忧便好。等再把手边的事顺一顺,他想带阿愁一起去巡视边防,顺便游览一番祖国的名山大川。那时候,快马轻骑,多么惬意。“哎呀,爱卿,不知不觉竟跟你畅谈到这个时辰,只怕宫门都关了吧。”边上公公答道,“是,皇上,已经关了。”“哼,你们也不提醒着朕。不过,既然已经关了,爱卿今晚就留宿宫中吧。刘盛,带他下去安置吧。”“喏。”陆枫丹躺在榻上,从窗棱里望去刚好能看见外头的月光。那丫头,现在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他想着她那带着一丝倔强的委屈模样,眼眶下两团乌青,不禁笑了出来。最近是把她圈的狠了。不但铸造营的师傅走了大半,各个营都需要重新编排,再忙过这两天吧,再忙两天...等陆枫丹第二天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没有见到阿愁。初时,他不觉有异。可当晚上芸娘说她还没回来的时候,他开始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不好了,将军!”六子急忙忙跑来,神色有点慌张。陆枫丹以为阿愁出事了,结果六子说,“照夜寒...不见了...”“什么?”他噌的站起来,怎么会这么巧?“明明昨天晚上还在呢!刀已经断了,谁还会——”他还没说完,发现他家将军已经不在屋里了。“谁最后一个见到她的?”“早上好几个人都见到她了,我还跟她聊了几句来着。”薛富贵见陆枫丹神色不对,心想难道阿愁姑娘抱着刀出去了?她是去找附近的铁匠看能不能修吗?可她的手艺明明已经在那些普通铁匠之上了啊。“她没跟你说什么?”陆枫丹转而问芸娘。芸娘蹙着眉想了想,“没有呀...”“她可有交给你任何东西?”陆枫丹又追问。“她早上只把那些衣衫全叠好放起来了,今儿个穿的是很普通的一件男装,我以为她想出门,也就没在意。”“去翻翻那些衣服!”芸娘慌里慌张的跑进屋翻了起来,她多希望阿愁此时突然回来,然后一脸莫名其妙的问:“你们在干什么?”可是当她翻到最后一件衣衫的时候,那襟口里露出一封信来。她赶忙抽出打开来看,只见上面简单的几行字。“芸姐,我回家乡了。很抱歉不能带你一起走。若看见小妹,我会把她带出来的。”她一呆,阿愁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不辞而别?长安郊外的一条大路上,几匹军马在夜色中飞驰而过,激起一片烟尘。到一个岔路口,几个人停下来,“要去棠溪,这两条路都走得。咱们分头追。她没骑马,不可能走得远。”当下几人分头追去。待马蹄声远去,路边的大树后转出一个人影,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她看了看那些人远去的背影,将背上的包袱往肩膀上掂了掂,毅然从一条完全相反的路走了。夜凉如水,月色如霜。她举头看了看北方的星斗,苍穹深邃。从此,咫尺天涯,各自珍重吧。她觉得自己是一条鱼,又一次从小溪游入了大海,再也不回头。☆、归乡(结局)未央宫里,重重红妆。“将军哥哥。”华楠公主软软的叹了一口气,唤道,“明儿个我就要出嫁了。”“是,臣会不离公主左右。”“将军哥哥。我想见一个人,你能帮我办到吗?”陆枫丹抬起头,“公主想见何人?”少女密密的睫毛垂下,脸上泛起樱色。“我想见...你那日带进宫来的小将士。”见陆枫丹迷茫,又解释道,“就是那日给将军哥哥庆功,席间舞剑的那个小哥哥。你能把他带来吗?”华楠公主走到窗边,稚气未消的面上有凄然之色。“我总是来找你,可你再也没带他来过啦。他好像说,他叫阿愁来着。”陆枫丹一震,不知该如何作答。“我知道...是不可能的了。”少女语音落寞。“明日我就要出嫁匈奴单于了。我只是想再见见他。”陆枫丹单膝跪地,哑然道,“公主,臣...他已经不在臣的军中,臣也无能为力。”陆枫丹苦笑起来,不知公主竟有这样一番心思。想见她的又何止公主一人。一年前她突然消失,他曾派人去棠溪寻她,回来的人说,棠溪没有人见过她,莫家的残垣里也没有人去过的痕迹。她就那么消失了,带着他的刀,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闭上眼,想起当初她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他的营帐里,又说走,就从他引以为傲的军营里巧妙的避过了哨卡。她不是普通的女子,他一早知道的。可惜竟没能把她留住。“这样啊...”少女喃喃道,“若是当时告诉他我的名字...就好了。”后来陆枫丹想,她怕是听说朝廷要招他做驸马,这才赌气走的。那她现在可听说了,匈奴单于遣使来求亲,点名要娶皇帝最疼爱的华楠公主。大汉虽然赢得了边境的战争,可匈奴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边界的安定来之不易,最终天子应允了单于的请求。如果她也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