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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偏偏朝政又是这样晦暗不明,大老爷前几年又卷进了夺嫡的漩涡里……她就一心一意地为杨家的后路盘算起来。倒是把许凤佳的事,抛到了脑袋后头。#许凤佳到底未曾留下来吃晚饭。只是和大老爷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就又回了胥口。“廖太监身子骨不好,中军大营又正是事多的时候,没个主事的人,实在是说不过去。”就又派小厮进来向大太太请罪。晚饭桌上,大太太就咋舌,“从光福到胥口,就算是快马也要一两个时辰,他也真经得起折腾!”“到底是年轻人,身强力壮,侵晚回了大营,还可以办上两三个时辰的公事。”大老爷口中对许凤佳也多了些赞赏。又训斥九哥,“你表哥就比你大上几岁,里里外外的差事,已是都提得起来了。你一向自负聪明,也要想想到了他那个时候,能不能有他的成就,拿了四品的功名!”九哥只好放下饭碗起身肃容听训。大太太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饭桌上还惦记着训子?安生吃饭,吃饭。”这几年来,大老爷对九哥倒是越发严厉,九哥在他跟前,简直动辄得咎。不过,古代就讲究个严父慈母,九哥又是家里的独苗,大老爷期望大了,难免过于严苛。九哥本来正吃得高兴,这么一打岔,不过是再进了小半碗饭,就起身告退,去自己屋里读书。屋里的气氛就沉寂下来。几个女儿也都没了胃口,草草扒了几口饭,都相继起身告辞。大太太更是心疼得吃不下饭,勉强陪大老爷坐了一会,就赶大老爷去小书房,“知道老爷心里有事,公务繁忙……也不要把气撒到儿子头上。如今您在这里,往九哥屋里送宵夜他都不敢吃,我看您还是去小书房烦恼您的大事去。”大太太难得发娇嗔,又是关怀九哥,大老爷听在耳朵里,倒觉得比好话还要受用。反而和大太太开玩笑,“我倒是不走了又如何,难道那小畜生还真能扛得住一晚上的饿?九哥毕竟是独子,将来要继承家业,太娇惯,将来吃的苦却更多呢。”这话虽在理,大太太却还是一脸的心疼,“这孩子平时还逼自己不够紧?”两夫妻又拌了几句嘴,大老爷才沉吟着提起了诏令的事。“这事小七怕是也和你说过几句了。”提到诏令,大老爷眉宇间就染上了少许阴霾。大太太难免追问一句,“难道小七听来的竟是真的不成?皇上真要再提拔鲁王,让他督造船只……”“那一位是年纪越大,疑心病竟越重起来,这一转眼又提拔了鲁王……”大老爷也是一脸的苦笑。就添添减减,把诏令的事向大太太备细说了。皇上下达的诏令倒也简单,多半都是些海晏河清的套话,牵涉到具体事务,只有寥寥几句。但就是这几句话里唯一明确的两件事,就是把水军给了太子,又把船只给了鲁王。皇长子是真的要东山再起了。“皇上年纪大了,本来就多疑。前几年要到西域采药,西域的那帮子杀才也的确是过分了些,连着推托了小半年。这人在病中,就爱胡思乱想。”大老爷的面孔半藏在阴影中,被摇曳不定的烛火映得阴晴不定。“更何况,照我看也未必是胡思乱想……权家这几年来和大皇子走得近,权仲白是谁送进宫中的,皇上心里有数。我看这一桩差事,才是对大皇子真正的奖赏。”要造船,还是给水军造船,大皇子就等于是拿到了和许凤佳一色一样的金牌令箭。有了这个冠冕堂皇的大招牌,挂羊头卖狗rou……原本被斩断的触角,又可以向各地延伸。大太太越想就越心惊。到后来,竟是出了一背的冷汗。“难怪连年先生都请来了。”她喃喃自语,“恐怕鲁王的眼中钉,此时还不是东宫那一位,而是我们杨家了!”杨家这几年来之所以荣宠不衰,恐怕有很大的原因是当时大老爷当机立断拿下刘徵疏通粮道,在皇上心底落下了好。但这份好,是踩着大皇子和刘家换来的好。原本是大皇子囊中物的浙江,又落到了大老爷手里……皇长子重新崛起,肯定是要在地方上打下根基。不动杨家,动谁?“浙江省偏偏又还没有完全被我们消化。”她又有些发急,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眼见着许家这里的生意是推不掉的,我们这么大的银钱往来,不可能没有动静——老爷,这都是看得着的把柄啊!”大老爷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位儒雅的中年人似乎转眼就苍老了十多年,脸上的疲惫,已是再掩饰不去。“一步一步,身不由己,也就走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他抹了抹脸,语调又沉稳了下来。“在皇上心底已经不是纯臣,在东宫心底,根基又还不深,在鲁王心底,是头号大敌……难啊,真难!”大太太忍不住有些哽咽。“也都是见步行步……哪里想得到小神医能把皇上拉回来!”两夫妻就都沉默了下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彼此心照。皇上昭明二十一年那一场大病来势汹汹,几次都要撒手人寰,按常理推测,就算能救回来,怕是身子恐怕也要从此衰弱下去了。杨家在当时投靠太子,也算得上当机立断、水到渠成。大秦是礼仪之邦,什么事都求个自然而然,股肱重臣,最忌见风使舵,做墙头草状。说起来,太子已经多次透出了招揽杨家的意思,杨家在那个时候靠拢太子,也有维护正统,让朝局平稳过渡的意思。谁知道权家半路横插一杠子,小神医妙手回春,居然真的把皇上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又亲身到西域求药,真个让皇上重新龙精虎猛,恢复了精神……人算,又怎及得上天算?杨家这一次,是全输在权仲白一个人身上了。烛花结了几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