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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避而不谈,拿美食来混淆话题。可文娘却并不如从前几个月一样易怒,她嘴巴一翘——没抱怨,只是撒娇,“才不要吃这个,人家要吃大煮干丝、镇江肴rou——我院子里的厨子,做这个可不正宗,姐,你让祖父那头的江师傅做给我吃呗。配一钟魁龙珠茶,那真是要多美有多美,给个金镯子我都不换。”文娘也是有日子没有这样娇憨可爱,抢着说俏皮话、撒娇卖味儿了,真是五姨娘一倒,连她都轻松起来……蕙娘笑了。“出息,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喝早茶。”见meimei有点急了,她才不紧不慢地说。“祖父这半个月多忙呀?朝中又有事情了,他一忙起来,江师傅随时要做点心送进宫去的。就为了你嘴馋,万一把祖父给耽搁了,你受得起?”文娘顿时垂头丧气,嘀嘀咕咕,“又忙,真是什么都赶在一块儿了……”蕙娘就好像没听见,“等明儿一早,江师傅反正也要起来给祖父做早点心的,不多你这几道菜。你再陪几句好话,没准他一高兴,还做双鱼白汤面给你吃。”斑鱼肝煌鱼片双浇白汤面,是这位扬州名厨的看家手艺,其味味鲜美馥郁,犹贵在京中材料难得,即使文娘也不能时常享用,她轻轻地欢呼了一声,冲蕙娘龇着牙笑,“姐,我真喜欢你。”“一时又喜欢,一时又讨厌,真不懂你。”蕙娘也笑了,“最近,别老这么兴头,家里才出事呢,你这么高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生性凉薄、幸灾乐祸……”文娘哪管这么多,她又冲蕙娘一亮牙齿,笑得都有傻气了。“我就是喜欢你嘛,你怎么这么厉——”蕙娘眉一立,她不敢再往下说了——再往下说,那就着相了,不过,小姑娘自有办法,她一下又滚到jiejie怀里,和大白猫争宠,一人一猫一起呼噜呼噜的。“姐,你就和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拿你没办法……”蕙娘撸了撸文娘的头发,“别赖着我,热死啦——你倒是先和我说说,你听到的是怎么个说法?”“四姨娘说,”文娘就扳着手指,赖在jiejie身边一长一短地说起来。“五姨娘以前就不安份,像是给你下过毒呢,估计药性不猛,你又吃得不多,根本就没奏效,反而还被我姐夫给摸出来了,私底下提醒了你几句。在承德的时候,她怕你陪嫁得太多了,伤了家里的元气。就和娘家兄弟说了,后来,二门上她那个亲戚进来做事的时候,就把厉害的药给她带进来了,她又寻了个机会想毒你。只是这一次你有了提防,就没那么容易了,往你这里跑了好几次,这才成功下手,可到底是没比过你的缜密,就这么顺藤摸瓜,一查不就查出来了?”倒也算是把故事圆得挺不错的,方方面面都解释得很清楚,竟有几分天衣无缝的意思了。——四姨娘毕竟是陪嫁丫头出身,还是很得主母信任的。蕙娘笑了。“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你都快把事情给掰开揉碎说清楚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文娘一阵不依,“哪有这么简单!按这个说法,你不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全把自己给摘出来了?”“我一个被人下毒的可怜人,”蕙娘白了meimei一眼,“我哪里不干净,不清白了?尽瞎说。”“可……可那你给我送话呢——”文娘有点不服气,嘀嘀咕咕的,“你要什么都不知道,一张白纸似的,你给我送什么话呢?”“我给你送什么话了?”蕙娘似笑非笑。“我说的哪一句不是该说的话?”文娘思来想去,还真是抓不到蕙娘一个痛脚,她有点沮丧,“我还特地等到现在才过来呢,那几天,都没敢往你的自雨堂里打发人问好……”会知道避嫌,也还算是懂得办事,清蕙点了点头,“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瞎问什么,还是那句话,该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不关你的事,你就别胡乱打听,免得你不找事,事情找你。”“我就想知道她怎么倒的呗。”文娘冷笑了一声,“还真以为自己是号人物了,眼空心大、头重脚轻……不知道收着!现在怎么样,自己坏事了,一大家子人都跟着倒霉……”她正说着,外头绿松进来了。“她们送了这些来——”说着,便打开一个盒子给蕙娘看:都是这大半年来,陆陆续续被送到太和坞去的首饰。这些首饰,也就是在太和坞里暂住上一段时间而已,到了末了,还是回到了正主儿手里。这租金,也不可谓是不高昂,买卖,也不可谓是不合算了。蕙娘却只是瞅了一眼,便嫌恶地一皱鼻子。“扔了。”她斩钉截铁地说,语气毫无商量余地,“别人戴过的,现在又还给我,难道我还会要?”绿松像是早料着了这回答,她轻轻地弯了弯身子,便把盒子一盖,转身退出了屋子。倒是把文娘急得够呛,她看看绿松,再看看蕙娘,忽然间心灰意冷,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都说她焦令文脾气不好,其实焦家最傲的人,她哪里能排得上号?焦清蕙看着和气,可这内蕴的傲气,却是被养得货真价实,一点都不打折扣……五姨娘竟敢和她犯冲,也难怪要被jiejie拿下了。用她一生来得意三年,也就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做这样的买卖吧。她并没有再追问太和坞的事,四太太自然更不会提。焦家上下一派宁静,气氛甚至还要比从前更轻松了几分:毕竟,除了多了一个焦子乔,少了一个四老爷之外,从前的十五六年,焦家都是按照这个结构过日子的,现在重走老路,自然一切都觉得顺手。除了老太爷、四太太要比从前更忙之外,焦家余下几个主子,日子都过得很省心。不过,自雨堂还是反常地低调,蕙娘这一阵子,甚至很少去南岩轩说话,每天早晚去谢罗请过安,她就闷在屋内给权仲白绣手帕、做荷包……这一蛰伏,就蛰伏到了八月末。到了八月末,朝中终于清闲少许,秋汛结束,今年各地也没有出现大的灾情。老太爷也就终于有空闲在家里休息两天了。这天一大早,他就接清蕙去小房说话。这一场谈话,迟早都要来的,蕙娘并不忐忑,不过,一进小房,她的眼神还是凝住了。老太爷一手支颐,正兴致盎然地望着案头出神——这张鸡翅木长案上虽然有许多摆设,但吸引他眼神的,无疑那方小巧玲珑,正端端正正地摆在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