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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色,才续道,“不过,这也是她自己做主的事,我就为您带个话也就是了。”李掌柜嘿嘿一笑,谢过权仲白,也就不提此事,他很感慨。“说句实在话,也就是您这样青年有为的举世神医,才能压得住女公子了。老爷子将女公子许配给您之前,我们心里是犯嘀咕的,当时虽没领教过女公子的厉害,可仅从几次接触来看,人品才能,都是上上之选,如是选赘,怕是男弱女强,终究辜负了她的蕙质兰心。二少爷得此贤妻,日后的路,想必是越走越顺喽。”这话暗藏深意,权仲白也听出来了,他微微一笑,并不搭理。此时里头有人出来请李总柜,“留下来吃饭,虽说我们少夫人身子沉重,不便相陪,但二少爷、四少爷今日都得空,务必吃过饭再走。”以他们商人的身份,要和国公府少爷平起平坐地宴饮,大家都觉得古怪,李总柜自然也懒得吃这么一餐饭,乔门冬估计和他是一个想法,这时候也出来寻李总柜,两人又谢了权仲白,这才告辞出去。权仲白便回去寻焦清蕙――寒暄道别的这么一会工夫而已,她已经回了东里间,头上的首饰拆卸了,宽袍子换成了棉的,唯独只有妆没卸掉,看着还是光彩照人,只是半躺半靠,那无形的威仪,已经换做了矜贵的娇慵。“今儿回来得倒是早。”她若无其事地和权仲白打招呼,“每次过去,封子绣不是都留你吃茶说话的吗,还以为你要午饭前才回来……”“我要午饭前回来,这热闹还赶不上呢。”权仲白摸了摸蕙娘的肚子,蕙娘白了他一眼,“正踢着呢?刚才你坐得那么正,我就想着,孩子怕是不舒服了,可看你神色,又似乎一点事儿都没有。”“踢得一阵阵的!”蕙娘也就只能和权仲白抱怨了,“小歪种就会分我的心,给我添乱……”能顺利压服宜春票号,女公子显然是有几分开心的,她冲权仲白呲着牙笑了一下,“吓着了吧?当时就和你说,四月之前,必能解决的。”“你和他们怎么说的,”权仲白问,“王家这亲事,是早就定下了?你却不和我说,早知道,不喊季青来帮你了。”“当时也的确需要一个人唱唱黑脸。”蕙娘还是领这个情的,“……算你有点良心吧,好歹是帮了我一把。”她没瞒着权仲白,一边用点心,一边就和他说了具体的安排布置。“王辰要说文娘,那肯定得中个进士,也只有中了进士,才能谈亲事……盛源票号现在巴上了王家,那也是眼看着几年内就要回京入阁的人物,又和我们家沾亲带故的,宜春号还能闹什么幺蛾子出来?和商人打交道,就得从商人的心思去想事,他们想挤盛源票号,为的还不是银子?又不是单纯要和我置气,拿准了我只能稀释股份,也是因为即使退股,大笔现银在手上不花,只能招惹祸患,现在一听说我有了新的投资渠道,还不魂飞魄散?消息一传过去,他们就赶过来赔罪了。我稍微拿捏一下,定了各家增股一百五十万,这事就算了了。乔大爷一个劲给我赔罪,还说要你没事去山西玩,我都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了。”有些威胁,不必形诸于口,聪明人自然有会于心。权仲白想了一想,“看来,在这一次下马威不成之后,往后他们是不会给添堵了。”“也就能管个几年吧。”蕙娘摇了摇头。“他们想拉杨家入伙的心思,只有更热切的。商人不会管政治上的事,老太爷还在位的时候,他们不会再兴风作浪了。可等老太爷退位之后,我们要还是这个样子,他们肯定会再动心思的。”这还是蕙娘第一次直接地和权仲白谈到爵位归属的事,权仲白不置可否,“杨家未必会入伙票号,他们家的钱已经够花了。再说……”他看了蕙娘一眼,不想往下说了,蕙娘却不依不饶,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这又怎么说?你别藏着掖着的,你瞧我和你说话,就没留一点底。”“再说,瑞云的公公要想当首辅。”权仲白说,“也不会入股票号的。你们家入股票号,是先帝临终前都耿耿于怀的事,这件事,老太爷也许没告诉你吧。但起码皇上是心知肚明,现在票号的能量,谁都是看得出来的。一旦入股票号,政经双方面都大权在握,后宫还有个宁妃?杨家那就不是鲜花着锦了,那是找死。就是你们焦家,当年上位首辅后,因为宜春号发展太快,也不是……”这一次,他没往下说,蕙娘也不问了。她面上掠过一线阴影,到底还是放过这个话题,没有和权仲白纠缠着宜春号分股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说,“反正这银子,从来也都不是白赚的。”“我就是好奇。”权仲白慢慢地说,他深思地望着蕙娘,“你从去年九月,就如此笃定四月前此围必解……如果王辰没中进士,亲事未成,那你还留有什么后手不成?看起来不像啊……”这话题再往下说,那就敏感了,蕙娘也就是因为这个,之前不大想向权仲白交底,可今天这么不巧,他几乎是听闻了整个会面,对事情的参与度也到这个地步了,即使她不点明,权仲白难道自己就想不出来?这个人就要有什么琢磨不出来的,恐怕从来不是出于笨拙,而是他本人不想去琢磨而已。她在琢磨他,他何尝不也在琢磨她?时至今日,恐怕对她的作风,他心里也早都有数了……“焦家有焦家的面子,王辰那个身份,没有进士功名,老爷子对文娘都交待不过去。可老人家这几年就要下去了,未必能等到三年后再退。”她淡淡地道,“文娘年纪到了,也等不起三年。王辰这一科不中,亲事不成,传承的担子也就交不到他手上。盛源号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攀到了一条大腿,你说,他们会容许王辰落榜吗?”也就是因为科举终有风险,在亲事定下来之前,蕙娘是决不会四处乱放消息的,把时间拖到四月,一切顺理成章,问题迎刃而解,宜春票号的人就有不该有的猜测,那也终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权仲白不禁悚然动容,“抡才大典,岂是儿戏,你的意思,这是――”“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蕙娘一扁嘴,“不过是瞎猜一通,和你取乐而已,你可不许出去乱说啊。不过,王辰的确也有几分真才实学,他的文章应该做得不错,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名次……”她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文娘本身资质也没有太出众,有了这么个功名……勉强算他配得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