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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也道,“这不成。”蕙娘在知晓了真相以后,态度一直不错,交办的几件事,办得都很妥帖,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在里面的。因此云管事对她的态度,也终于渐渐软化下来,不复猜忌与反感,从前可能直接就否了这个提议,现在他愿意解释两句了。“她身份贵重,这件事不能由着我们京城司擅自做主,起码,还得问过老家的意思。”“这一阵子,老家也烦心呐。”良国公叹了一口气,“世赟你父亲——”“是又犯了老毛病,现在都是大哥做主。”云管事面上也闪过了一线阴霾,“年年冬天都要犯病,现在康复过来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大哥……”他似乎不愿意在蕙娘跟前过多地暴露自己和老家的分歧,顿了顿,便道,“就是老家那里点了头,可她身份特殊,所用都是老人,我们的线根本到不了她身边。再说,宫中主位,不论是饮食还是医药都有人监视,除非仲白回来亲自出手,否则毒杀是绝无成功可能的。”蕙娘便道,“从前仲白对我说,燕云卫在密云那些货里,发现了一些……”便把那会发光的矿石已泄露出去的事,告诉了出来,云管事并不以为意,显然是早知道了这一点,倒是听蕙娘说起时,冲她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很赞赏她的诚实。“那是好东西啊。”他用了一口茶,“也是祖宗传下来的宝贝,前朝秘药,赐大臣毒酒,用的就是这物事。我们也是近年来有了突破,不知付出了多少条人命,才把这条矿脉给挖通了。把纯度更高的矿石给采了出来,可惜,倒被仲白那小子给坏了大事,那串珠子,也就这么废了。”鸾台会献上石珠是冲着谁去的,有什么用意,是婷娘计划的补充,还是本身就是一个独立的阴谋。蕙娘脑海里有一连串的问题,此起彼伏,她几乎是难以遏制地想把这些疑惑给吐露出来。云管事说到这里,倒是一笑,他这时倒很有长辈的架子,戏谑地拿手指点了点蕙娘。“不能不说,你们家仲白,虽然性格古怪,但心思也真是缜密灵巧,他是不好权力,手里始终没有自己的人使,不然,也不会到你过门以后,才派人去查这石头的来历。恐怕你们也是早有研究,你们听说它是从西北采来的,就真当这产地是在西北了?嘿嘿,你也不想想,密云一案,虽然爆炸之后,原石已被炸散,泄露可能微乎其微。但我们总要有点预防手段吧?就这么大剌剌地把珠串给献上去,是唯恐皇家不能顺藤摸瓜?你的人在西北就是查上一百年,也查不到什么线索的,侄媳妇,我劝你倒是早些把他们喊回来,倒没准还能派上点用场呢。”这一番话,就像是一盆夹了冰的雪水,劈头盖脸地将蕙娘给浇晕了,她脑袋一时都被雪水里的冰,给砸得嗡嗡作响。云管事这番话里,实在是夹杂了太多信息:别的就不说了,权仲白在钻研神仙难救的事,就算从前没暴露,她在尚且不知道权家秘密的时候,也已经一五一十地给透了个底儿掉。但她指使桂家那支私兵去西北的事,连绿松尚且都不知道,云管事怎么就如数家珍地说出来了?鸾台会对她和权仲白私底下的小动作,到底知道多少,又不知道多少?心底再惊惧,面上却仍是撑得滴水不漏,蕙娘的表情很有几分尴尬,“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从前四弟那个样子,我们肯定是要对付会里,把会里当个敌人来看——”“不知者无罪,这怪不得你,”云管事并不介意,他宽厚地一摆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之前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话赶话,也忘了和你提了。你们家从前那个赘婿焦勋,在半道上中的,的确是神仙难救——”他和良国公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起来,蕙娘心头一阵冰冷,却不能不跟着陪笑。云管事在笑中,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几眼,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续道,“其实,也都是误会,都是巧合!除掉焦勋,的确是会里的意思,却只是随手而为罢了。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起来的。万一他日后回到京城,你心里还有个什么情分、什么惦念,那都是不必要的牵扯。一条命而已,说灭了也就灭了。本来谁也不知道,他就这么去了。也不会惊扰到你,没想到他就能遇到仲白,这件事,就能传到你们小夫妻耳朵里,让你们倒白担心了。估计还以为,会里是看中了宜春号,想要巧取豪夺……这不必担心,那可是没有的事儿。”权家最看重的,当然是媳妇们的忠诚了,蕙娘现在是狠不下心离开这个家庭,所以才要受他们的制约。可万一她对焦勋余情未了,越性一个发狠,把夫家给卖了,儿子也不要了,自己同焦勋去双宿双飞,那权家人岂不是就只能抓瞎了?对这世上所有人来说,焦勋都是那样微不足道,偏偏对权家来说,他就是潜在的威胁。再结合绿松所说,焦勋身边似乎也有卧底,蕙娘哪里还猜不出来,这件事究竟是怎么cao办的?再想深一层的话,只怕从前,她要坐产招夫继承票号的时候,权家打的就是杀人夺产的主意,所以才在她和焦勋身边都预备了人手。焦子乔的出生,在多重意义上都改变了她的人生,只是从前,蕙娘觉得是打乱了她的步调,而如今再看,也许是救了她的命也说不定呢!她望着良国公同云管事,心底好似有一汪油在沸,那火气被煎熬得向上直蹿,仿佛能顶开她的天灵盖,直冲出来往这两人身上浇去。可歪哥、乖哥、老爷子、两位母亲……这些人就像是一块块石头,牢牢地堵住了火山口,蕙娘思量再三,到底还是找到了一个最符合她身份的反应。“让他去南边,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眉头微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他那样身份,也配让我惦记?从前那是没有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小叔你们也是太小瞧我的眼界了吧。”焦勋和权仲白之间,正常人肯定都知道如何选择。云管事欣然道,“小心没过逾的,世侄女走到我这一步,就知道这个道理了。”三人无意间将此事说破,也是节外生枝了,更棘手更紧要的问题,还在宫中。只是倾谈半日,都没有个结果,蕙娘之前多话,那是有点试探云管事的意思,她是明知鸾台会不会去取牛淑妃性命的。现在说到戏rou上开始动真格了,她便不大开腔做主,只留云管事和良国公掰开来揉碎了分析局势,可不论怎么分析,却都十分棘手:牛家人再蠢笨,也晓得二皇子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皇子要多了,二皇子也许就没那么值钱了,因此婷娘和牛淑妃的矛盾,是无法可解,根本糊弄不过去的。想要耍巧宗抄捷径,难。要正面迎战,那就更难了。连孙家,都不过是暗地里为小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