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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等到这天消息送来,海船到天津靠岸了,就是她,也有些坐不住了。她都坐不住了,太夫人、权夫人自然激动更甚,她们还抱了万一的希望,指望权仲白是消气了才回家的,自己就先回府了。——不过,权某人倒也没让人失望就是了,他的脾气,好像还和往常一样,回了京压根就没往府里来,而是直接进宫见皇帝去了。当然,他本人就是搭军船上京的,去见见皇帝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只是出了宫以后,他居然真的就硬是没回府,也没搭理去接他的权府马车——人家压根就没从东门里出来,而是直接从西门出了,直奔香山而去,当晚,还真就歇在了冲粹园里。这下,蕙娘没有办法了,只好自己动身去接他回来。权夫人还让她把两个儿子带去,蕙娘道,“先不用带,我到时见机行事吧。儿子留在这里,还有个拉他回府的缘由——只是这次过去,不知要几日能回来了。”权仲白在权家,永远都是享受最特殊的待遇,为了不和他交锋,权夫人、太夫人都满口道,“你只管便宜行事。”就差没给写个保证书,表明自己永远都支持蕙娘做下的任何决定了。蕙娘有几分好笑,亦有几分无奈,她也没耽误时间,第二日一大早就上车往冲粹园去了,一路车轻马快,还没过午,就已经到了冲粹园。冲粹园还和从前一样,里外都是蕙娘自己的人马,她待底下人宽严并济,又时时派人回来监督,一有犯错立刻开革惩戒,因此虽说这一两年来,她很少回冲粹园居住。但园内制度依然十分齐整,蕙娘才下了车,便有人来报,言说权仲白在甲一号,又说桂皮在某处云云。蕙娘这次过来,肯定是带了石英的,听说这话,她便笑着推了石英一把,石英也不和她客气,面上罕见地带了焦急,碎步就上了路。余下几个丫头,绿松先道,“我去厨下看着,让石墨给姑爷做几样贴心的小吃。”得了她的暗示,众人俱都各指一事散开,蕙娘只好自己走到甲一号跟前,见门窗紧闭,内外俱无人声,她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推门入屋,掀帘子进了东里间。权仲白果然正在东里间内坐着——一别就是近两年时间,他要比从前黑了些,也瘦了些,除此之外,竟没有别的变化。只是气质更加洗练,那股水墨风流,仿佛业已深藏,一抬眼眸光如电,竟比从前要锋锐得多了。见到蕙娘,也丝毫未流露出诧异之色。蕙娘就是再冷静,此时也不禁有几分心跳了,她再吸一口气,方才沉声道,“事情办得怎么样?还顺利吗?”这话问得好没来由,可权仲白半点都不诧异,他点了点头,“初步有了个结果,怎么办,还要和你商量。”又站起身来,背着手稍走了几步,方问,“听说你去年回了一次东北……看来,你这里的势头,也还比较顺?”“还可以。”蕙娘在炕边坐下了,她放松地叹了口气,“你听我慢慢和你说吧……”作者有话要说:小白终于又回来了TVT没有他的日子我也很不习惯啊……今天国家又有灾难了,为雅安祈福……大家都没事吧?☆、234志同“焦清蕙,你得到了国公位又如何?难道你以为,你能一世都把我摆布下去?”当权仲白说出这句话时,两人都明白,彼此间是大势已去,此后这一生中,纵是纠缠难免,但他对她,却已经是心灰意冷,再不会存在任何情分了。而蕙娘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猛地下定决心,她甚至感到了几分自在:从前对权仲白,她始终都有些愧疚、有些心虚,好像处理不好他对她的感情,从今而后,他对她已经再不会有感情可言。而当不必再把感情算计在里头时,处理两人的关系,反而变得很容易。她对权仲白的看法,忽然间也就变得非常的清楚,她要比以前更明白权仲白这个人了。权仲白虽然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但他这个人,天生重情,他对这个家族,始终是有很深的感情在。就算为了这个家,做了许多违心的事,多到他认为自己已经尽过了对这个家族的责任,但只看他依然留在京城,便可知道,理敌不过情,他口中说得再好听,心里也其实还是放不下。知道了这一点,还有什么决定是下不了的?她在极度的心痛中,又感到了极度的解脱、极度的放松。当权仲白掉头不顾而去时,她赶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摆布你一世,我没这个野心。”她说,声若蚊蚋,“就让我再摆布你一次,如何?”权仲白吃惊地望着她,他把手从她的掌握里抽出来,挑起一边眉毛,却并没有说话。“把歪哥带走。”她轻声说。“带到冲粹园去,三天内,要是我没来找你,你就把他带到广州去,永远都别让他回京城来。”这要求非常奇怪,她的表现也足够特别,即使在盛怒中,权仲白依然感到了不对,他望着她,口唇翕动了一下,蕙娘只是轻轻摇头。他虽紧皱了眉头,却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然转身离去。这一次,她还是成功摆布了权仲白。他没有理由不听她的,歪哥年纪虽小,虽然不适合长途跋涉,但两个人心知肚明,权仲白没带他走的理由,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蕙娘。他自己走无所谓,把歪哥带走,蕙娘是要和他拼命的。不论在母子感情,还是切实利益的角度上来说,歪哥都不能离开京城、离开母亲身边。而权仲白又岂能放心歪哥完全在她身边成长?她让他把歪哥带去冲粹园,他是求之不得。而这就给了蕙娘到冲粹园找他的借口,对权家长辈们来说,他们需要她推上这最后一下,把歪哥带回来,把权仲白推出去。而在蕙娘来说,她实在需要一个可以放心说话的地方。立雪院?这个地方位于国公府腹心,她早没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地盘了。再说,这种大梁横贯,下做隔间的建筑,根本就没有多少*可言。在这里和权仲白说话,她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冲粹园里外都是她的人不说,甲一号被她翻修过,东里间是彻底独立封闭的建筑,门窗一关,什么声音都传不出来,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放心和权仲白商议鸾台会的事。说来真有几分讽刺,从前两人间还算有点感情的时候,她迟迟下不了决心去信任权仲白——她真的很害怕,他为了自己的原则、大道,毅然向皇帝揭穿一切,让国公府给鸾台会陪葬。可现在两人间什么都没剩下了,她反而能够一横心,把命运交给权仲白去决定:凭什么就只有她一个人惶惶不可终日,凭什么只能让她去承担这样的重担?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国公府没了就没了,连宜春号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