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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吗?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那么明白。权仲白便也没有继续往下问,只是紧了紧搂住蕙娘的手。虽说很想尽在不言中,但毕竟身处许家,蕙娘毕竟还是蕙娘,她只沉默了片刻,便又逼问起了权仲白平安回归的□。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权仲白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说给她听时,却是当时在祭天圣典以前,他把药送给福寿等人以后,见天阴欲雪,连着阴了三天,都没有一点雪花,便猜到了这附近将有一场大雪。以权仲白对鸾台会的反感,只要还有一点可能,是必定不会和他们的人有所接触的,所以当时他是明知道自己要穿过雪原太为冒险,却又急于离去。心一横之下,便加入了英吉利过来和罗春谈判的一拨人马,因他的医术高明,正巧可以缓解使团首领的偏头痛症状,在北戎圣城已经略施手段,将他治得大好。因此根本是一帆风顺、半推半就地,稍一接触便被使团半强迫地邀请加入了。他本想走出草原以后,再转道回国的,可没想到的是,使团居然不取道俄罗斯,而是直接从北戎走到了吐蕃,再从藏南一带横穿进了天竺。这条线路高山峻岭,又是冰天雪地的,他就是想跑,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能取到补给。况且这是使团走熟的路,他们走得速度很快,路上也没有什么能跑的动乱和契机,无奈中半推半就地,只好在天竺过了新年。过完年以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化妆逐渐有失效的危险——准备的材料已经要用完了,而当地几个殖民地官员的女儿,对他又是频频抛出媚眼,再加上权仲白归国心切,几次提出来都被总督否决了——他的医术,在当地大受欢迎,他们几乎想把他推荐回英国去——无奈之下,他只好乔装打扮,混上一艘渔船去了文莱,在文莱想联系宜春票号,却苦无门路,又找到一艘来广州贸易的荷兰船只,便索性当了个水手,一路苦力回到广州——这一回,却是再不敢卖弄自己的医术了。虽说说来平淡,但这三四个月里的颠沛流离,蕙娘还能听不出来?要知道,在这几个月里,权仲白是走了很多人一两年的路!要不是为了家人,他这么着急做什么?再多的埋怨,都化作了心疼。蕙娘紧紧靠在他怀里,又和他柔情蜜意了一会,方低声道,“出去的人,倒也罢了,反正只要不是遇到大的天灾人祸,应当都能平安的,大不了到了那边再坐船回来也就是了。可现在的局面又该如何收拾?桂含沁那边,我们还摊牌不摊牌了?”此时,她便是真正地在询问权仲白的看法,征询他的态度,而不是早有主意,不过做做样子。权仲白沉吟了一会,没有马上给蕙娘答复,反而说道,“我想先和杨七娘谈一谈。”360、顺水说实话,权仲白决定接下皇帝的这个任务前往北戎,背后经过了怎样的心理过程,蕙娘是无由得知的。听权仲白这样一说,她的身躯顿时僵硬了起来,隐含怒气地道,“我就知道杨七娘说了谎……在京城的时候,她私下和你接触了?”“你想到哪儿去了。”权仲白哭笑不得地道,“没有,我还是从你口中知道的呢,之后也就是李晟和封子绣找了我……之所以要和她谈谈,是因为我毕竟比你要了解她一些,我现在也是想闹明白,杨七娘到底想干嘛。”“你是说——”蕙娘心头一动。“许升鸾人在南洋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他们夫妻两人鱼雁往返就是再频繁,也都不可能和同住一个屋檐下那样交流顺畅了。你拿鸾台会胁迫杨七娘的时候,她的反应只能说是出于无奈吧,不和许升鸾交代也算是情有可原。可现在我回来了以后,危机自解。咱们也就不必那么仓促地发动行动了,现在该不该和桂家摊牌,除了我们的意思以外,还得看看杨七娘的意思。”权仲白便和她分析,“毕竟现在你想的不是破釜沉舟、玉石俱焚,又愿意好好过日子的时候,两家互相的筹码和把柄,对彼此也都是有威慑意义了。”本来蕙娘是豁出去一条命了,许家不想跟着死,只能听令从事,但现在权仲白回来,她也要重新开始规划往下走的路,原本由疯狂和无畏带来的主动权,现在已经在渐渐丧失。许家也从她的扈从,渐渐开始变成她的合作者了。这种势的转化和流失,不是智计能够扭转的,蕙娘也是乍见权仲白,心情激动之下,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被权仲白一语提醒,她也点头道,“不错,这种事可勉强不得。恐怕杨七娘也要和许升鸾商讨过后,才能下这个决心。”“我看倒是未必。”权仲白摇头道,“刚才你晕迷的那段时间,她和我粗略地提了一下你过来的目的,完了以后又说,桂明润此次回来,可能待不太久。过一阵子要去南洋接应许升鸾,换防吕宋。所以最好是在这几天内就约见桂帅……以杨七娘的敏捷,不会意识不到局面的变化,她还这样表示,看来还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我们一起走到黑了。所以我说,要弄明白杨七娘到底想干嘛,对这件事,她有点太热心了,甚至热心得过对丈夫的尊重。相信我,她可不是你,对她来说,许升鸾的意愿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连许升鸾都不顾了,就一心要扑到这个计划上呢。”是啊,被权仲白这么一说,蕙娘也是深思了起来——旁观者清,权仲白一句话,倒是让她也有点迷惑了。这么不顾一切,应该不会是为了蒸汽船吧?“所以我说,我要和她单独谈谈。”权仲白看了她一眼,“你和她老爱互别苗头,这件事就不要参与了。有你在,她也不容易放松下来。”蕙娘白了他一眼,玩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的红粉知己可比我的手帕交要多。和她们谈心的时候,不愿意我这个大妇在一边碍手碍脚的,也是人之常情么。”权仲白瞪了她一眼,道,“谁说的,我看我就很不如桂含春,福寿对他可要比对我深情倾心……是了,他们这对现在如何了?”“你是怎么看出来对他更倾心的。”是人都八卦的,权仲白有好奇心,蕙娘当然也有。“他们现在还在回京路上呢,公主脚踝受伤了,走得不快。朝廷还没发告迎接公主还朝……我猜福寿还是不放心让桂含春离开她的左右。”“我早和你说过,”权仲白也慷慨地满足了蕙娘的好奇心。“福寿对我其实没有多少情意,不过是不愿发嫁北戎罢了。一个女人对男子有没有感情,其实从眼睛就能看出来,她在谈到桂含春的时候,神态格外与别不同,不说比起别人吧,起码比起对我,她在桂含春身上应该是更用了情的。嘿,从前幽居深宫,发嫁也就嫁了,实是见识不广、手段不够,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