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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不出口?只看三少夫人现在怀着三少爷的头胎,在家动作就给婆婆脸色看,于两宫间周旋得左右逢源,有底气说出‘在两个娘娘跟前都有些脸面’,便可知道她对于政治绝非自己谦虚得那样一无所知,至少还是很能和三少爷保持一致,来个闷声大发财的。善桐忙又顺着她恭维了两句,处处自贬,“我比不上你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又说,“你看,就因为头胎是女儿,连娘家都催。比不得你揣了个男孩,底气自然足了——”这种话虽然有点rou麻,但孕妇实在爱听,三少夫人越听善桐的难处,脸上的悲苦之色也就越淡,等善桐说完了,她和善桐说话的态度已经很随意了。“你在你婶婶跟前也是尴尬的,小桂统领出身不好,本事越大,你们俩关系就越难相处,还有日后他们家承嗣的媳妇,你也要好生掂量着呢。”要和一个人拉近关系,单单捧她自然不够,可听她单方面诉了苦,也不算是建立起真正的交情,唯有和现在这样互相吐过了苦水,两个人看着对方才就觉得亲切了。善桐靠在窗子边上,一边望着窗外的街景,一边叹息道,“难相处也就是这几个月了,日后我们在京里,我倒想着越少回去越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大宅子里的热闹可多了去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她顿了顿,又发自内心地有了几分惆怅,“可京城这个样子,又觉得也住得不开心!在西北的时候,想上街带一顶帷帽,有的是人敢骑马出去,就是不骑马,在路上高高挑起帘子来看看风光也是好的。哪里和京城一样,就是出门,也是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这么住久了,觉得人的心都要越住越狭窄。”三少夫人自小在京城长大,听到西北的风气,简直像是听故事。她不期然站在善桐身边,因道,“我都习惯了!这几年来我也很少出京——不出京他都这样子,一出京还得了?偶然在这里站站,看看外头的景色也就罢了。来得次数多了,连店招牌我都背下来。你看,这是米店、香烛店,药铺,绸缎铺……”一边说,一边不禁噗嗤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指着一间黑洞洞的门脸,“还有这个,从前不知道,还问人呢。人也不告诉我,后来才知道,这是专……专卖那些上不得台面玩意儿的作坊,还兼卖春宫画儿,最好笑就开在寺院后门对角,据说生意还很兴隆!”这笑话个中含义实在捉狭,善桐也笑了,“你怎么这么清楚,后来是谁告诉你的呢?”“我不和你说了!”三少夫人红着脸啐了她一口,又忍不住附耳道,“真有些玩意,很能助兴的,你、你回去问问你姑爷,没准他知道呢……”正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便又抽身出去,嚷着,“也该下去吃饭了。”便进了净房。善桐自己站在窗前,还看不够那人来人往的景色,她真恨不得自己能变作个男儿,到这广阔的天地间走走——不比三少夫人这只笼中鸟,善桐毕竟是曾在外头飞过的!可这想望毕竟也只能是想望了,她还有几分恋恋不舍,三少夫人从净房出来了她也没回头,看了半天,仔细地分辨着街上的每一个行人,有担南北时鲜的货郎,有进大护国寺的香客,有下馆子的食客,还有——善桐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目送着一个眉目依稀可见,看得出十分清俊的少年进了春宫作坊,一时还有些不可置信,半日才摇了摇头,回身和三少夫人道,“有意思,居然有个小太监进那个没招牌的铺子里去!”三少夫人莞尔一笑,“你这就是外乡人了不是?那起混账老乌鸦,玩得比一般人更疯……哎呀,都是肮脏事,不多说了!你要想知道,问你们家那位去!”善桐也知道这话多半是不大登得上大雅之堂的,也不敢再问,便和三少夫人亲亲热热地携手用饭去也。242、花落或许是因为三少夫人实在是过分寂寞,善桐和她说了这么一番心里话,便被她认成了知己,自此后时常送东西上门来,善桐也常常打发人请安问好,虽然碍于是林夫人当家,不能经常见面,但总算也在京城多结交了这么一个朋友。又有孙家、杨家、石家等人也常常打发人来问好的,虽说在京城是初来乍到,但平时也不大寂寞,调弄调弄大妞妞,教她咿咿呀呀地学着喊爹娘,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下旬,从西北来的回信也就到了。桂元帅自然写了一封信来和孙家攀交情——其实桂家在京中再没有亲戚朋友,总也有几个曾经的同僚,请孙家做大媒,善桐心里有数:还是有压住平国公这个大媒的意思是一,二来也是为了和孙家拉拉人情,毕竟两家现在同舟共济,亟需建立起稳固的同盟关系打压牛家,既然说亲事的确是犯了忌讳,也就只有这样能多攀一点交情就多攀一点交情了。整个五月,朝中都是流言乱飞,阁老太太说要出京去避暑的,到底也没有去成,善桐只到她府上坐了坐,陪她说了说话,又去看望四少奶奶权氏,同权氏叨咕了一会,权氏便告诉她,“现在工部那场爆炸,可闹得厉害了,虽说我们家这里都没怎么听到动静,但据说皇上很不开心,又要工部查,又不喜欢顺天府反应不快,烧死了好些人。说是在场好多工匠都烧死烧伤了,要不是我哥哥拉了一帮子大夫过去,死的人还要更多。”说到这爆炸案子,善桐总是觉得脊椎骨上的寒毛都要立起来,她勉强笑了笑,便随口敷衍道,“也不知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权氏倒是把她的话当真了,便和她解释道,“你不清楚,先帝的时候,我们是一反立国时的战无不胜,往西北不说了,往东南也是,只要一出海遇到劫掠就吃败仗。你说这陆上战还能怪士兵贪生怕死,可海上打起来,据说一旦船沉了,能活下来的一百个也没有一个,总没有什么贪生怕死了吧?却还是一触即溃……那都是因为人家的火器好,我们比不上,偶然有重金搜求来的火铳,在海上也不管用。反正这里头事情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从那时候起,皇上就很希望能造出新式火药来,还有新炮。这都几年了,好容易有一点进展就出了这事,工匠又死了若干个,总之就是不顺心吧!”这事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权氏说来语气平平。倒是善桐听在耳中,想到那股力能通天的神秘势力,不但连桂家同朝廷的密信都能收到消息,一经触动立刻放出临阵换将的消息不说,长年累月往外走私火铳,这边火药一有新进展立刻出手……她实在是不寒而栗,不敢往下想了:一般人求的都是名利,那倒还好了,可这股势力所求的东西,也许竟真不是简简单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