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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北戎命脉,而且‘以和为贵’,以后朝廷战略重心如果从北线移开,桂家兵肯定不能和从前一样要什么有什么,这几策还算是体现了桂家的公心,几乎还能在皇上那为桂家讨着些好儿。而要实行这计策,桂家也是不二人选——这边许亲给罗春,那边和小达延汗眉来眼去,给这家一点好处,送那家几份礼物。最好是年年都让他们自己拼上几场,喂上几颗包了毒的饴糖,十几二十年后,北戎也许就这么逐渐衰弱下去,纵不衰弱,只要不更加强大,等朝廷腾出手来,等着他们的就不是羁縻,而是约束了。这计策几乎无可非议,对桂家来说却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借口:十几二十年之后,二十年三十年之后,甚至是换了个皇帝之后,还有谁能如此精确地分辨出这种策略的起始时间?桂家等于是奉旨和北戎眉来眼去,即使是和里朝廷翻脸,从此不再同他们往来,里朝廷要对付桂家,总是要多费一番手脚。不是说有了此策那就能高枕无忧,起码桂家是多了些腾挪的余地,比现在的情况,那是要好得多了。“糊涂账囫囵吞,”善桐便喃喃地道,她似乎在说服自己,“这一策,起码是保证边境战火,再不会像现在这样频繁了。”她这还是在介意福寿公主——含沁也听出来了,他轻轻地哼了一声,语调反而要比平时更冷硬。“你当年是见过罗春,也听过他们谈判的。”他低声说。“封子绣在许嫁福安的时候,可没有一点不忍。他是代皇上来的,许嫁公主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肯定是得了上头的预先许可。先帝卖女儿卖得挺欢实的吗,他们都没不好意思呢,你就不用忙着羞愧了。”“我也不是羞愧……”善桐又叹了口气,“我是也明白这种被卖掉的滋味……只无非我是为了我哥哥,她是为了她家的天下罢了。我就奇怪,都说保家卫国是男人的事,执掌天下是男人的事,凡是好事那都全是儿郎占了去,怎么到了要算账的时候,就又老把女儿家给推出去呢?”含沁倒不禁失笑,他一把将善桐搂在怀里,亲昵地道,“你怎么就想到这里了?成天闲着没事,就会瞎想!”说着,便一边揉搓着善桐的肩胛,一边道,“这世道就是这样,你多想也是无用。你当福寿要不嫁去草原,日子就很好过?我看也未必,历来公主那是短命的多,就说这一朝,有多少公主是享过福的?这就是她们的命!世上不公道的事可多了去了,咱们啊,先保住自己,再来谈别的吧。”这想法是要务实得多了,善桐点了点头,也就收敛了不切实际的一点感伤,笑道,“我就这么一说,好啦,时辰也不早了,不做别的事,那就睡吧。”含沁推了善桐一把,佯怒,“你天癸上身,竟还来撩我?”善桐也笑了,“谁知道你这么心细,连这个都留神到了。”“每个月还不就是这么几天嘛?”含沁又将她搂得紧了些,在她耳边低声道,“要不然,你……”“去你的!”善桐咯咯笑了,“这么晚了,谁耐烦伺候你,睡觉!”两夫妻笑闹了一会,也就各自入眠,只是当晚梦里,善桐到底还是梦见了福寿公主,和她那一张瘦削羞怯的小脸。#因含沁说起,“此事早晚都要下来,宁嫔说的对,消息出来了这才能当真,我们事前传递消息,徒乱了舅舅的心神。”因此善桐虽然知道了好消息,但并未同舅舅说起,等过了七八天调令下来了,这才上门去恭喜舅母,却是人还没进巷口呢,就被那一溜马车给吓得打道回府了。——王家地方小,这么多官太太已经够折腾米氏的了,她也就不跟着添乱。等避开了这波风头,她这才上门去帮米氏打理行装——安徽距离福建这就近了,王时这两年也在黄山一带盘桓,在安徽办婚事,倒是比在京城办婚事要合适得多。有些在京城置办的细软箱笼,就要快点运到安徽去了。又恭喜舅母,“如今您也算是衣锦还乡啦!”今日难得大老爷也休沐在家,正袖着手在廊下看丫头们忙忙碌碌地装箱塞稻草预备运瓷器。隔着窗户听见这么一句,他转过头笑着指了指善桐,道,“你也来逗你舅母!”的确,和淡定从容,只把喜意在眉梢透出少许的大老爷相比,米氏的喜悦就要真切得多了。她的打扮尽管还朴素,可看着竟要比几年前在西安时还年轻了几分,就对善桐的打趣,她也只是抿着嘴笑,竟是来了个全盘默认。这喜气洋洋的,倒是招得善桐也跟她一般喜欢,两人里里外外忙了一会,大老爷又把善桐叫到一边,问道,“今日含沁怎么没来?”得知含沁入值御苑,今晚都要在宫中过夜,他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就又道,“你同我来书房说话。”善桐知道这是长辈离京前将对自己做的指点,忙收敛玩笑神色,正正经经地随着大老爷进了书房,在舅舅下首正襟危坐。大老爷却并不着急,他慢慢地喝过了一杯茶,时不时巡梭善桐一眼,见善桐神色宁静,也不禁暗自点头,又寻思了一会,才慢慢地道,“孩子,你往宫中这潭水里,淌得太深了。”261、感激只听这句话,便能晓得王大老爷——又或者是晋商,的确是消息灵通,非但朝中事了如指掌,连宫中事也都不落人后:或多或少,皇后的那件斗篷,也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善桐轻轻地叹了口气,还等着大老爷的长篇大论呢,可没成想大舅舅又不说话了,只是注视着善桐,显然是在等她开口,她只好低声道,“和宫中的娘娘们打交道,凭我身份,的确是可能动辄得咎。舅舅的顾虑,我心底明白的,只是……这也是不得已的事。”“你也是妄自菲薄了。”王大老爷反而说。“现在天下掌着实权的将领,十个指头都数得出来,其中就以你们桂家兵力最多,权力最大。含沁的确年小德薄,比不上那些巨鳄,可你们身为桂家在京唯一的近支族人,这些奶奶太太们对你特别客气,也是应该的。就是在宫中,除了两宫太后、太妃之外,恐怕也没有谁会给你太多脸色看。”他顿了顿,见善桐不接话,便又续道,“我也猜出来了,以你的性子,如没有特别的原因,是不会往宫里凑合的。只怕……是你们家要对牛家动手了吧?”他在书案上翻找了片刻,寻出一封信递给善桐,“你看看。”其实善桐毕竟是出嫁的闺女,虽然亲戚情分在,但两家政治立场可谓是泾渭分明,晋商和桂家交恶,这是王大老爷又或者善桐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