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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像我一样活在编好的剧本里,活在一个醒不来的梦里,活在一个撒不完的谎言里,这个委托对我来说多么艰难,我看不见自己的真心,如何能遇见小城的真心。我有些累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发生了吧,噩运接二连三地敲开了我的门,我都有点应接不暇了。抛开眼前的纷纷扰扰,我只想回家。不管面对怎样的凄风苦雨,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我想坐在温暖的阳光里,眯起眼睛,和mama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她可真是个健谈的女人。家里飘着饭菜浓厚的味道,只有时光在我们周围静谧的流淌。我将月光托付给林越泽,他就是那样一个温暖的让人安心把宠物托付给他的人。兴高采烈地回到家,爸爸还没回家,他是一名水管维修工,每天工作很辛苦,听人说爸爸在那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曾考上过大学,因为家里没钱,他不得不中断了学业,也有人说高中还没毕业爷爷就给他介绍了对象,因为儿女情长荒废了学业。传言总是让事实更加扑朔迷离,他自己却对那段往事守口如瓶。mama知道我要回来,不知道在厨房里做什么好吃的,厨房里传出油锅沸腾的噼里啪啦声。“妈——”我故意那么大声,见到她,我发自内心的欢喜。mama探出头,高兴地说道:“回来啦!”我嚷嚷道:“晚上吃什么?”“你想吃什么?”“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嘴像抹了蜜一样。”“我爸什么时候回来?”“你爸呀,没个准点。”“我一会儿给爸爸打个电话。”“别打了,他忙完就回来了。”她微笑着。“妈,等我以后有钱再也不让我爸这么辛苦了!”“别老想着工作挣钱,只要你健康快乐,我和你爸就满足了。”我内心酸涩一时说不出话来。我给爸爸打了电话,他让我们别等他吃饭了,他和几个工友在外面吃。吃过晚饭,在昏黄的灯光下,mama家常里短地聊着,不知为什么,她今天总是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心事。可是我并没有在意,我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思绪像放飞的风筝,飘飘忽忽,飘过黑暗的夜空,一直飘到林越泽那里。想着自己当时怎么向他求助,他怎么毫不犹豫地拿出五万块钱替我摆平这件事,不但救我于危难,还为我挽回了尊严。假以时日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他,这些事要不要跟mama讲?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说了只会徒增她的担忧,接下来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mama的一句话,忽的把我拉回地面,她郑重其事地说:“熙雯,怎么不听你说起苏安了?”“他呀……他出国了。”我轻描淡写。“不会吧?那你们现在还联系吗?”“妈……咱不提苏安了好吗?”“你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在外,我和你爸又不在你身边,总想有个人照顾你,我们才放心。”“我一个人也挺好的!”“可是你迟早也得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啊!是不是?”“妈,我跟他不合适!”“你倒是给妈说说怎么不合适了?”“他家比咱家条件好,我要是嫁给他,即使他自己无所谓,但是他家里的人一定会认为我占了便宜,高攀了他们,然后他的家人就会蠢蠢欲动把我改造成他们理想中的儿媳妇,而我性格这么倔强,一定会极力斗争,这样大家生活在一起,过日子像排兵布阵似的,不是不得安宁吗?”“哼,我们熙雯配不上他们,我还觉得没人配得上我们熙雯呢!”我不过是这么一说,没想到mama还真来劲了!“不过现在的婚姻比起我们那个年代是功利多了,那时候年轻人谈个恋爱很真诚很纯粹,没有现在这么多顾虑。”“妈,给我讲讲你们那时候的事吧。最喜欢听你讲故事了!”以前mama老是给我讲他们那个年代司空见惯而现在听起来不可思议的故事。有一对青年男女,两人都爱看,然后互通书信,单纯地交流心得体会。□□去世后,彼此照亮过的两颗心同时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觉得整个精神世界都坍塌了,在这种状态下,才下定决心要见面,见面之后两人抱头痛哭,惺惺相惜,一段坚定不移的恋爱关系就这样确立了。“我就给你讲讲你姑姑吧……”我双手托腮,侧耳倾听。mama娓娓道来,一段纯情少女的爱情徐徐展开,原来姑姑结婚之前曾和一个叫樊占文的大学生谈过恋爱,在那个情感禁锢的年代,我可以想象一个女子真挚的热情和迷失,隐忍和克制。樊占文入水救人不幸遇难,可是姑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爱情让人如此义无反顾,可是后果却是这样难以承受?“那个小孩呢?”“她还在……”“是男孩还是女孩?”听到那个孩子还在世上,我的一颗心被提到嗓子眼儿上。“女孩。”“那么小城岂不是还有一个jiejie,她现在在哪啊?”母亲突然沉默了,她泪眼朦胧地注视着我。“她就是你啊!你就是小城的jiejie……”像是一列火车从我身上滚过,每个血rou模糊的细胞里都是“轰隆隆”的余音。我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从母亲的眼神中,我又知道这一切是真的,千真万确。我手足无措地怔在那里,直击内心的事实,像突如其来的车祸现场,带来一瞬间的惊骇,我感觉不到疼痛,接踵而至的只是无知无觉的麻木。餐厅的吊灯明晃晃的在头顶旋转,像大白天过于强烈的阳光,家里的桌子,椅子,壁柜,沙发,茶几,挤成一堆,还有铁桶似的墙壁,包围着两个人膨胀的气息。此时,我需要一个广阔无人的天地去喘口气。我木木地站起来,向门外走,头一阵阵眩晕。听到mama在身后喊:“熙雯,你要去哪里?”我没答话,带上门,径直向大门外走去。天已经黑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喧嚣还没有平息下来,我仿佛听到房屋倒塌的声音来自自己心底,我的世界化成一片难以穿越的断井颓垣猩红瓦砾,死亡的投影在脑海里到处流窜,我的亲人,他们一个个离开了我。一直走到小公园一处僻静的亭子下,才筋疲力竭地坐下来,一颗心一直沉到黑暗的海底。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那些沸腾过,咆哮过的都渐行渐远,唯有痛苦在黑暗中慢慢摊开。“熙雯,跟爸爸回家!”这个熟悉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很诧异。“你妈一直跟着你出来的,是她回去找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