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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告诉我吗,阿修罗王?”卡尔提克耶果真被问住了。这个问题本身难以回答,而“长生、力量和美貌”这几个关键词摆在一起,就会让他想起“壬生一族”。他还是人类的时候畏惧从红王手中继承的壬生一族漫长的记忆,害怕看过太多的记忆会迷失自我,当他成为神族、成为阿修罗王之后,他终于有了足够的时间去累积“自我”,也有了足够的余裕去观看他人的记忆,把那些数千年的记忆分散开来,变为自己漫长岁月的调剂品。壬生一族曾经被称为神,也被称作魔,如果说“神”善而“魔”恶,那么帝释天又算是什么?神与魔的界限在后世并不那么清晰,正如一些大妖怪同样可能被尊称为“神”,而神明堕化也能成为妖魔,神与魔之间决定性的区别在哪里?现任阿修罗王竟无法回答。“我不知道。”爱染明王了然地笑了笑,右手轻轻摩挲着冰戟,等到指尖被划出一点血痕,她吮着手指,继续说下去。“我从前也不明白,为什么天界只有人族和神族,为什么魔族只能居住在魔界却总想要侵犯天界?当我走进了冰城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因为很久以前,魔族同样也是天界的居民,只是被阿修罗族放逐到了荒芜的边境,而这些遥远的边境最终也就被天界抛弃,变成了魔界。魔族并不是想要侵犯天界,只是想要回家罢了。至于现今居住在天界的神族……其中是否又有原本不属于这个天界的部族呢?”曾经的天界公主、如今的魔族女王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她并不执着于等到答案,挥手让得力部下送来了座椅和茶点,大有在这里和故友开茶话会的意思。发现了阿修罗王神色不对之后,乾达婆王主动接过了话题。“上古之时的事情恐怕早已无人知晓了,不要说那么久之前,即使只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下一代神族也未必会知道了啊。”帝释天登基之后天界发生了剧烈变化,这些事情爱染明王都已经知晓。她刻意地让军队停留在天界边境这么久,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正因为她的首要目的已经达成,她才有空闲来和故友见面。虽然爱染明王早已停手乾达婆王成为了“持国天”,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和“持国天”见面。听到这样的回答,爱染明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乾达婆王自从不当乐师之后,辞锋犀利了很多啊。”乾达婆王柔柔地一笑。“不,这是因为我在和爱染说话啊。”对上位者说话才需要修饰言辞,需要温柔谄媚,对朋友说话则不需要矫饰,只需要真实。爱染明王微微一怔,莞尔道:“果然还是伽梨啊……”卡尔提克耶沉默了很久。爱染明王话中的暗示他听懂了,所以无法回答。如果爱染明王所言属实,那么,对于这个天界而言,阿修罗族才是外来者,魔族才是原住民,但是,阿修罗族驱逐了原本的原住民,将那些部族冠以“魔族”之名,从天界消除了名号,到如今已经经过了太久的时间,恐怕除了阿修罗王和历代星见,再也没有神族还知道这种过往了。可是,爱染明王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这一场故友的见面看起来好似融洽,只有心怀秘密的人才感觉得出那些言笑晏晏下涌动的暗流。阿修罗王和乾达婆王回到驻军所在,理所当然地对外宣称已经剿灭了敌人——至于魔族到底是真的消失了还是离开了又有谁知道?善见城的来信使得阿修罗王不得不回返善见城,乾达婆王则率军继续清扫边境,并消灭所有可能残留的证据——无论是魔族女王的身份,或者是她们和爱染明王的见面。这是一个不能泄露的秘密。爱染明王在临别之时以魔族女王的身份对天界下达了战书,并充满期待地表示下一次在战场会面之时如果两人变弱了,那么她会亲手杀掉他们。乾达婆王不得不承认一点。——过去的爱染明王只怕比她还要会说谎。这样的性格和实力的改变根本不可能起自离开善见城之后。这么一来,全天界最为可笑的可就只有那一位美丽的公主吉祥天了啊。哦,如果认真说起来,现在过上一些年,天帝还会为北方将军的妻子、前代公主吉祥天举办“星祭”,来庆贺吉祥天可以用“星镜”来占卜未来。不得不说,在“星见”还活着的时候举办“星祭”,这根本不像庆典,只像是一个公开盛大的嘲讽。可是,这又如何呢?现在天界的笑话太多了,吉祥天的“星祭”相比之下也还不算最大的那个。譬如说,生父不肯参加的孩子举办的生日宴,这也是一个笑话吧。虽然她很想一直在边境打混到天王的生日宴过去,不过,天帝都特意来信催促了,她也只能给这边战场收个尾就走了。乾达婆王回到善见城的时候,天王的生日宴已经开始了。这还是“乐师”第一次在这样的宴会上迟到。不过这也没办法。她要先回乾陀罗闍换下战甲,从“持国天”变为“乐师”才适合参加这样的宴会。人群中心的卡尔提克耶第一个注意到从善见城入口进来的客人,他喜悦地站起来,向着那个方向挥手。“乾达婆王!”“阿修罗王。”乾达婆王稍稍弯下膝盖行礼,抱着她的竖琴穿过人群走过来,坐到了阿修罗王身边。她左右看了看,视线掠过最前方空着的王座,露出一个微笑,轻声说,“今年也是一样吗?”天帝的宝座上始终是空的,帝释天似乎从来都不在意很可能是他唯一继承人的儿子,每一次的生日宴会都是天后舍脂独力cao持的。这一次也是一样,只有天后的宝座上端坐着容光焕发的美艳的舍脂,天王坐在舍脂身边,不时往阿修罗王这边看一眼,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渴求。卡尔提克耶抬手示意跟在身边的几位神将退后一些,也顺带着让刚刚聚集在他身边的神族们会意地走远一些,留下给他和乾达婆王说话的空间。“是啊,今年也是一样。”准确来说,今年帝释天倒是出现过,不过出场的理由并不是“给天王庆生”,而是“为凯旋的阿修罗王庆功”,喝过庆功酒之后他就走了,根本没有为天王再多留一分钟。乾达婆王拨动了琴弦,给本已热闹起来的宴会增光添彩,借着乐声的掩饰,她继续轻声细语。“真是不明白啊……”卡尔提克耶轻哂。“谁知道呢。我从来就没有弄明白过那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