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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怒不可遏地扑上来,捏着拳在他身上乱捶一气,声嘶力竭道,“你究竟为什么啊!”“她的手生得美,”三皇子待母亲打累了停歇下来,才缓缓地道,“儿子见了想要得紧,不过砍了下来才发现,还是拨弦的时候更美些,且她挣得太用力,姿态狰狞,指甲也断了半截,儿子知错,已将那死物扔了。”说这话时他嘴角翘起,微微眯缝着眼,带着几分慵懒和残忍欣赏着他阿娘脸上的惊恐,似乎觉得很有趣。杨皇后双肩往下塌着,腰微微弓起,看起来疲惫又虚弱,方才的怒火仿佛烧光了她的力气,烧断了她的脊梁,堂堂大靖皇后,此时看起来像个卑微的乞丐。“我那时候就该掐死你。”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想叫宫人去沏茶,却发现身边的人都叫她支开了。司徒铮与母亲对视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道:“阿娘当真这么想?四弟死了难道不称您和外祖的心意么?”“你......”“源自浊流自难清,”三皇子不屑地笑了笑,“您的血脉您不清楚么?竟不知阿娘生了副菩萨心肠。”杨皇后半晌说不出只字片语,喃喃地自言自语咒骂:“业障......业障......我是造了什么业......”然后把脸埋在手中呜呜咽咽哭起来。第65章宫宴散时已是更深夜半,若是此时回去,到家怕得天亮了,姜家女眷便在凝闲殿留宿一夜,第二日早晨去与姜婕妤辞行。姜婕妤因有孕在身不能熬夜,杨皇后体谅她,亥时不到就叫她回去歇息。然而宫宴上用了些不落胃的吃食,又饮了一小杯冷酒,她回去就吐了一场,半夜又因心悸难眠,披衣起身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方才重新躺下,此时无精打采地歪在榻上,眼下两片浓重的青影,脸色也较平日晦暗了不少。姜老太太一见女儿这憔悴的模样心肝都揪成了一团:“怎的脸色差成这样!夜里睡不踏实么?”“就您大惊小怪,”姜婕妤强打精神,从榻上坐起身,一边拉着她阿娘的胳膊请她入座,一边笑道,“大约是昨夜饮了少许酒,夜里心跳得有些快,不妨事的。”姜老太太一听她有了身子还喝冷酒,登时就拉下了脸,可曾氏还不知姜婕妤有孕,当着儿媳的面不能提,只得责怪道,“昨日还说胃肚里不舒服,转头又饮冷酒,那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顾惜身子!”说完捞起她一只手照着手心重重拍了两下。姜婕妤呼着痛缩回手,笑着招呼嫂子曾氏和几个小娘子坐,吩咐宫人道:“你去把陛下今早赏的那筐荔枝取来,正巧几个侄女儿在,一块儿尝尝鲜。”那宫人应了一声,不一时端了一大盘荔枝来,用硕大的海水纹金盘托着,底下垫了冰,荔枝嫣红的外壳上凝结了层水汽,有几枚还带着碧绿的叶片,钟荟顿时有些把持不住,拿袖子掩着嘴咳嗽了两声,趁人不备咽了口口水,可还是叫有心人听到了极轻的“咕嘟”一声。“咱们二娘等不得了。”姜婕妤忍不住笑起来,从盘子里拈了一颗荔枝,手指在中缝处一捏,剥出剔透晶莹的果rou,置于玉色叶形琉璃碟上递给她。三娘子见姑姑又偏心,樱桃小口一撅,揭发道:“姑姑,二姊她长虫牙,昨日还疼哭了呢。”姜婕妤见她一本正经地呷醋,觉得那气得鼓囊囊的小脸甚是有趣,忍不住在她脸颊上掐了一把,替她和大娘子一人剥了一颗,三娘子这才心满意足地消停了。宫人绞了湿帕子递过来,姜婕妤接过擦了擦手,那宫人笑着劝道:“这些粗活让奴婢做就好,颜色染在指甲缝里洗不去呢。”曾氏听出言外之音,连忙道:“你们这些孩子,要吃便自己剥,怎么好劳驾娘娘千金之躯。”“嫂子别与我见外,这些孩子一个个都讨人喜欢得紧,我自己没有闺女,可稀罕他们了。”姜婕妤说着瞟了曾氏一眼,她的脸色也不比自己好多少,从方才起就一直心不在焉,显是有什么心事。“承蒙娘娘厚爱,是这些孩子的福气。”曾氏欠身道。“阿昆呢?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见他人影?”姜婕妤问另一名宫人。那宫人微微一笑回禀道:“五皇子昨夜饮了几杯酒,与兄长们打双陆,一直顽到夜漏尽时,现下怕是还未起身呢。”“这猴子!”姜婕妤对儿子的疼爱之情溢于言表,“昨日叫他等阿婆、舅母和meimei们来了再去园子里顽,前脚答应得好好的,后脚就跟着他三叔家的几个堂兄开溜了。”“哪个小郎不爱顽不爱闹?不爱动的是傻子,”姜老太太赶忙袒护外孙,“咱们又不是外人,整这些虚文做什么,你这当娘的也别拘着孩子......哎,这不是来了么!”五皇子司徒锴着一身绯绫常衫,玄色下裳,因年幼还未戴冠,乌黑的头发随意挽了个髻,插了支犀角簪。他比姜家大娘和二娘大一岁,生得极像母亲,眉目仿佛会说话,又长又翘的睫毛一扇,就像在往人心里挠痒痒。钟荟前世在宫中小住时,与凝闲殿几乎没什么往来,五皇子那时也小,很少往园子里去,这还是她第一回见到这个传说中好看得没边没沿的小皇子——如今是她的表兄了。同样是极好看的孩子,她免不了拿五皇子和卫琇比较,论眉眼倒是不分伯仲,不过比起那一脸精明相的表兄,还是直眉愣眼呆头呆脑的卫十一郎更对她胃口。姜老太太在家每每提起这个外孙,脸上都像刷了层蜜,笑意藏也藏不住地埋怨:“这孩子贼精贼精,真个是头发都空心。”司徒锴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过来,先规规矩矩地向长辈行了礼,然后往姜老太太怀里一扑:“阿婆你总算来了,我天天数着日子盼您老人家。”“多大个人了还和外祖母腻腻歪歪,不嫌丢人!”姜婕妤笑着嗔怪,“昨日说要等阿婆来,结果呢?人跑哪儿去了?”“这真可怪不得我,”五皇子笑嘻嘻地往他阿娘那儿飞了个眼风,“三叔家的二堂兄死活拽我去,我拼了命抵抗,可他人高马大,又比我健壮,我能如何?”姜老太太闻言用手量了量他的胳膊:“真个瘦了,这阵子又没正经吃饭吧?不多吃点怎么壮实得起来!”“想您想瘦的,吃什么都不管用。”五皇子甜言蜜语张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