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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才刚刚升起,却已经晒得人难受了。许灵想了想,吩咐寒星去请他军中的谋士孙淳雨。孙淳雨是甘州玉溪县人,原是两榜进士出身,因爹娘相继去世,回乡守孝,结果遇上西夏劫掠,全家差点被灭门,被许灵给救了。待孝期一满,他索性在许灵军中做了个参军,给许灵参赞军务。孙淳雨一来,许灵就笑吟吟拉着他去看坐榻上铺的西北三州舆图,指着祁连驿道:“大帅昨日赶到了祁连驿,如今正在往甘州赶,孙先生,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见许灵笑容狡黠,孙淳雨不由笑了:“请大帅直言!”许灵是他全家的救命恩人,他自然不会拒绝许灵。许灵微微一笑,小虎牙在初晨阳光中闪闪发光:“我命人从西夏贺兰山用丝绸换回了大量铁矿石,今日从运河水路运往京城,请先生随船去见大帅,请大帅看看那三船铁矿石的成色!”孙淳雨正色看向许灵:“大人的意思是——”许灵笑容加深:“拖大帅一天,不要让大帅赶上我的婚礼!”孙淳雨一双饱静世事的眼睛端详了许灵一番,慨然道:“好!”许灵看似跳脱,实际做事最是妥当,不会拿正事开玩笑,这个忙他自然会帮,再说了,他也的确又是要去见大帅林玉润。许敏早上起来,梳洗罢就去内院宁禧堂见许老太太。她过去的时候,尹姨奶奶正带了几个丫鬟端着金盆胰子手巾等物从堂屋里出来。见她过来,尹姨奶奶浓黑秀丽的弯月眉微微舒展,漾出一个得体的笑:“大姑奶奶,老太太已经起来了,只是身上有些不快,小丫头正在给她按摩身子呢!”许敏点了点头,心事重重进了宁禧堂。她已经接了人家买官的一万两银子,务必利用老太太让许灵屈服,逼着许灵给丁大户的儿子安排一个职务……里面侍候的丫髻见许敏进来,忙撩起东暗间卧室门上的珍珠帘子,声音娇滴滴的:“大姑奶奶,您可来了,老太太在贵妃榻上躺着呢,说身子不爽快!”她睨了许敏一眼,声音低低的:“大姑奶奶,我用了新买的玫瑰香膏,你看我嘴唇红不红?”许敏今日有心事,哪里有余裕逗她,摆了摆手,直接进了东暗间。许老太太正倚着软枕靠在窗前的贵妃榻上,两个丫鬟正在给她按摩,一个按摩脑袋,一个按摩腿。她虽然因为儿子的身份号称老太太,其实刚满五十岁,肌肤白皙细嫩,保养很好,看上去像四十许人。许老太太最是爱惜自己,见大女儿进来,便开始撒娇抱怨:“哎哟,可把我给累死了,到现在头还有些晕,泛恶心呢!”许敏走过去,挥手让丫鬟离开,自己给许老太太按摩着腿,低声道:“娘,再过六日阿灵就要娶那卤rou陈家的女儿了……咱们许家的脸,真是丢尽了……”许老太太想了想,道:“等成亲那日再说吧,我不信阿灵这几日不回来见我!”她实在是懒得动了。许敏一边给老太太按摩,一边道:“那陈氏极有心机,还没成亲,就挑唆阿灵不让阿灵回家,我估计您这几日也见不到阿灵了,那陈氏如此狡猾阴险,怎么可能让阿灵回来见您!将来啊,陈氏不但不让阿灵见您,怕是连家用都会不让阿灵拿回来了!”许老太太最是懒惰,却也最怕自己今日的美好幸福生活化为泡影,被许敏三言两语一撺掇,当即勉力道:“你去安排一下,我还非得去见阿灵不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自作主张,娶那小户之女!”许敏忙让人去传话,让府中女眷都去,声势越大越好!待一起齐备,许敏和尹姨奶奶搀扶着许老太太登上命妇专用的檀香车。许老太太穿着高底绣鞋的脚踩在仆人的背上,仰头看了看刚升起来的艳阳,叹了口气道:“唉,今日可是一个艳阳天啊!”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的夏天出门了。第106章上午越来越热。玉芝昨夜睡得太少,今日难得清闲,便回屋睡觉去了。陈耀祖和王氏天生的劳碌命,闲不住,在屋子闲坐了一会儿,有些坐不住,便起身去了后院。后院王氏种的那几垄麦子已经成熟了,麦穗变得金黄,在灿烂的阳光中随风摇晃。王氏越看越欢喜,折了一个麦穗,揉出麦子,用牙咬了咬,道:“玉芝她爹,这麦子已经熟了,可以割了!”陈耀祖忙道:“今日有空,咱们把这几垄麦子割了吧,晒两天,把麦子给打出来,可以煮麦仁粥,也可以去磨坊磨了面吃一顿新麦面做的面片汤!”王氏正有此意,便拿了镰刀,在后院平整些的空地上铺了两块块不用的旧床单用来晒麦子,然后便叫上四儿,戴了草帽去后院割麦去了。玉芝一觉醒来,起来后见爹娘和四儿都在后院忙着割麦,便在院子里薅了把青翠的薄荷叶,洗干净后用凉开水做了一大壶薄荷蜂蜜茶,送到了后院让大家喝。喝罢茶,玉芝便换了衣服,戴了草帽,打算也去割麦,却被王氏拦住了。王氏的脸被太阳晒得脸通红。她推着玉芝往外走,口中道:“玉芝,你过几日就要成亲了,晒黑的话失了许大人的体面,万一许大人不高兴呢!”在王氏看来,自家玉芝能被许大人看上的唯一理由就是足够美丽,既然如此,怎么能在成亲前夕破坏这种美丽呢?万一许大人悔婚了呢?那玉芝这辈子可怎么办?玉芝:“……”陈耀祖在旁边一听,顿时也紧张起来,家里人这几口中,他是最怕许大人退婚的,当即道:“玉芝,快回屋做针线去吧,树荫下也会晒黑的,你都要成亲了,黑黢黢成什么样子!”四儿也笑:“姑娘,你快回去吧,晒黑倒是其次,就怕晒伤了!”玉芝一听,也怕晒伤了不好看,当下便回屋了。如今还不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外面虽然阳光灼热晒得人快要晕倒,可是屋子里却颇为凉爽。玉芝打开卧室窗子,坐在窗前的竹榻上做着针线,面前的小炕桌上放着一小壶蜂蜜薄荷茶和一个小小的青瓷茶盏。她闻着窗外的月季花香,喝着蜂蜜薄荷草,做着针线,煞是自在。玉芝如今做的青绢中衣和亵裤,是给阿沁做的。她这些日子,已经给阿沁做了好几套衣物了,外衣她不敢做,怕被人认出来,就专门给阿沁做中衣和布袜。玉芝不知道何时能够见到阿沁,因此尺寸都比上次见面时阿沁的尺寸大了些。她一边飞针走线,一边畅想着等见了面,把这段时间给阿沁做的衣服鞋袜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