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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看向我,道:“今日飞来横祸,公主的顾虑或许不无道理,就请苏太傅着礼部、工部和钦天监去公主陵走一趟,看看有无不妥,需要什么尽管照公主的意思安排。”这……就不必了罢!我连忙推辞,眼梢带过一旁立着的苏棠,“多谢皇上美意,太平心领了,太辛苦苏太傅……和诸卿了。”“若白。”李凌治蹙眉,“你总是喜欢跟朕客气,你可知,如此常常让朕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如何是好。”我……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如何是好了,生怕一不当心犯了圣颜。“罢了,莫要推辞了。”幸而圣颜尚且和顺,李凌治看向苏棠,“等过几日公主大好了,苏太傅也领人来公主府好生看一看风水罢。”这……皇上英明!早知有如此安排,我绝对不会有半点儿推辞!今日总算有一件还能让我我眉花眼笑的事了,我十分领情地谢了恩,眼睁睁看着苏棠领了旨,他就是不情愿也是不能违抗圣旨的。不知是否是我错觉,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竟看不出有任何不情愿,不禁想,兴许,他也是愿意来公主府看看我哒!又交代了几句,李凌治挥挥衣袖,叫一干人等都退下。待门页阖上,慕云轻等人消失在轩窗外的夜色朦胧里,我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担忧的事情到底是没有发生。想来事出突然,慕云轻和周潇应当是来不及谋划,不至于冒死行无把握之事……“若白。”我闻声心尖突地一颤,见李凌治起身,忙跟着起身,玄色的衣袂轻轻拂过身侧,李凌治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这里又无旁人,你我之间不必拘礼。”李凌治俯身按我坐下,温声道:“时候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有几句话不知该如何与你说,但思来想去,还是要与你说上一说,你权且听一听,往心里去去。”巧了,这正是我想要开口说的话。我抬眸看向李凌治,一时间心里没了着落,面上温顺道:“皇上但说无妨。”“算了,也没什么。”李凌治忽移开了目光。他踱了几步,停在南窗口。窗口的高几上,甘棠花谢了,长出了新叶,李凌治看着那片葱茏,自语道:“朕只是有些不明白公主的心思……”风拂槛而入,仿佛吹进我的心里,让那里惴惴不安。不知道李凌治今夜感慨出于何故,我唯有带了笑,坦诚道:“皇上怕是多虑了,太平对皇上从来都是忠心一片。”有些事之所以不去解释,是因为无需解释。“朕知道。”李凌治忽回身盯着我看。有些话之所以不去言明,是因为彼此心知肚明。夜色映窗,一片残花随风飘落,落在他的衣袖上。我垂眸,斟酌道:“太平有几句话,今日也想对皇上说一说,还请皇上听一听,往心里去一去。”☆、第十四章窗外,星光荧荧。李凌治笑了,“若白你但说无妨,你若信朕,心里有什么就跟朕说什么,你说的话朕都愿意听,愿意信。”我笑了,我有什么可不信皇上的,我该担忧,我是挟势弄权的镇国太平公主,皇上是否真的信我。我盯着李凌治袖上那片皎白的花瓣,恭声道:“多谢皇上信任,可是,太平希望皇上还是不要太信任太平,万一太平真的是乱臣贼子,亦或是有乱臣贼子在公主府中,皇上的安危岂不堪忧?”此话一出,气氛必然变得凝滞,我无意去揣测圣心,亦不去看李凌治的表情,继续道:“上回在太傅府门口,皇上轻车简从,太平见了心里已经不安,这次不过是一桩意外,皇上又离了宫亲来公主府,太平心里更加不安。倘若皇上也像太平今日这般遇到刺客,岂不危险?太平无意冒犯,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皇上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让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我终于把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总算觉得轻省一点,坐得安稳一点,思路也更清楚一点,意图也更明显一点,“总而言之,皇上日理万机,有些事,比方说来公主府这样的事,实在不必要亲历亲为,还请皇上明鉴。”那片花瓣在他袖上纹丝不动,不知李凌治听到我的肺腑之言究竟作何感想,我想他大约是没想到我会同他说这些,需要消化一下。默了好一会儿,李凌治缓声道:“朕知道了。”白色的花瓣从他袖上滑落,李凌治移步走到我跟前,“你对朕说的话,朕会记在心上。时候不早了,朕该走了,你好生休养,莫为江山社稷和……朕,太过忧心了。”我颔首应是,李凌治照旧不允我起身,我便目送他玄色的身影消失在如墨的夜色里。但愿他真的明白我。第二天我起了个早,仔仔细细装扮了一番,坐在前厅侯客。指不定我惦记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就来了呢。送走了周宰相、李宰相和韦宰相,一个上午,也就过去了。饭后,我倚在窗边的榻上看闲书,心想着那个人,上午不来指不定下午就来了,今天不来指不定明天就来了,明天不来指不定后天就来了……他总归会来的。窗外飘起了小雨丝,斜斜的,蒙蒙的,落进池塘里,荡起小涟漪一层叠着一层,我又想他还是不要冒雨来的好。迷迷胧胧睁开眼,窗掩了半扇,小雨未歇,身上乏得很,又是小雨又是春困,他要是不来,我便不起了,任谁来了也不见。我懒洋洋翻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困小觉。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抬了抬眼皮,果然看见榻上坐了个人。我的心狠狠地咯噔了一下,能支走本公主身边的人堂而皇之坐在本公主榻上的,除了他没有别人。“若白,你醒了。”团龙锦绣的玄色衣袂落下,书册被放在一旁的案上。我起身起得猛了,头晕眼花,“皇上!你怎么又来了!”“朕放心不下,来看看你。”李凌治按下我的肩膀,“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是我昨晚话说得不够清楚不够明白不够明显吗?眼花缓过来了,头继续晕,想扶额。“咦?若白你脸色怎么不大好?”李凌治扶我靠在软垫上,道:“怨朕,看你睡得正香,到吃药的时间不忍心让人叫你。”我的心又咯噔了一记,皇上您来了多久了?我没有说什么梦话,喊谁的名字吧?!我的头晕怕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了,“太平失礼了,还请皇上赎罪。”“是朕没有叫醒你,你何罪之有?”李凌治替我遮好毯子,道:“若白你老实告诉朕,哪里不舒服?”我虚靠在软垫上,道:“我不碍事,就是方才看见皇上起身起得急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