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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醒来,视线一转落到她脸上,却见她睁着眼,一眨不眨的,神色呆滞。琉璃一愣,而后露出喜色,“夫人你醒了!”说罢扭头又朝外面喊道,“夫人醒了!”话音落下,便听得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夫人你终于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琉璃关切道。片刻后,床边又凑过来几人,蕙姐儿,祯哥儿,琥珀,江mama……朝夕相处了几个月,怎么也算得上是熟面孔了,可是沈姝此刻看在眼里,却觉得有些陌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间接导致了原主寻死的原因之一,然而谁也不自知。他们都好好的活者,毫无心理负担,甚至不知道有一条年轻的生命因他们而死去。沈姝从未抱怨过什么,此刻却忍不住为了这个女孩,感叹命运的不公平。男与女,一字之差,造就了她一生的不幸。如果最开始出生的时候是男孩,她的人生会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如果她的母亲没有把一切怪罪到她身上,她同样也会有不同的人生。如果她的jiejie不那么自私,她也可以嫁给她喜欢的同时也喜欢她的人,一样可以有不同的人生。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人的命运会有无数的岔路,而她的每一条都通向更深的绝望。第025章沈姝其实并未昏迷多久,随沈老夫人一道去东厢的时候,时间不过午后,她醒来的时候也才是傍晚,暮色渐临。之前在她与沈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另一边谢长宁与沈老爷正在商谈要事。在蕙姐儿的记忆里,上辈子的这个时间段里,沈家二老是不曾到全州来的,而这辈子他们本来也不会来的,之所以会有变化,原因是因为谢长宁修书一封请了二老过来。沈家是江南一带的豪商,一直以经营米粮布料等生意为主,近几年又涉足了海运,而谢长宁看中的正是这一点。沈姝从蕙姐儿的行为里猜出有大灾将至,但是自己没有办法解决,只能又将这个消息告知谢长宁,并加以证明。在种种证据之下,谢长宁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且开始为此提前做打算。因为大灾波及的范围不仅仅是一个全州,含括整个柳州及附近一带在内,而他权利有限,只能顾及治下全州这一亩三分地,做好这边的预防事宜。只是他到底不甘心如此,明明在大灾之前预知后事,若是只能保住一个小小的全州,未免太过无能。他为此日夜苦思,在拿到沈姝给的建议后,到底让他想出了办法,那就是提前购置粮食。波及整个柳州的大灾,需要的粮食不是一点半点,寻常财力物力想要染指无异于痴心妄想。沈家却刚好满足所有条件。沈家近几年累积银钱的速度太快了,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眼里,稍有不慎便会迎来灭顶之灾。当初沈瑜一心想要嫁他,除去情意之外,未尝不是抱了寻求庇护的心思。这一点谢长宁很清楚,而他娶了沈瑜,就相当于默认了她的心思,成为沈家的保/护/伞。此前他还在为如何全须全尾的保住沈家而cao心,如今却可以趁此机会将两件事一起解决。由沈家出面暗中囤积粮食运往柳州,待大灾降临之后稳住市价,尽可能多坚持一段时间,等到下一季的粮食收上来,这道难关就算是渡过了。在这期间,沈家损失的只是一笔横财,却可以借此换来圣眷与百姓的爱戴,得到的远远大于失去的。谢长宁在信中只说了有要事相商,事关沈家前程,请沈老爷尽快赶来。而沈老爷在接到信后,并未怀疑什么,让人收拾收拾后便准备赶来,这事叫沈老夫人知道了,她便要一道过来看一看两个孙儿。一路舟车劳顿到达全州,进到谢府后,在客堂简单的交谈了几句,谢长宁便请了沈老爷到书房谈事。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与得失都仔细说给沈老爷听后,让他自己决定要怎么做。谢长宁只是沈家的女婿,不会越俎代庖提沈家做主。沈老爷是个有远见的人,不然沈家不会在他手里更上层楼,他听了谢长宁的话,只犹豫了片刻,便点头应下此事。两人正准备接着商量细节问题,就听伺候的人匆匆前来禀报说夫人晕倒了。两人闻言,俱都一愣,而后只能暂时把此事搁置,过去看沈姝的情况。谢长宁与沈老爷来到东院的时候,琉璃还没能把大夫请来,沈姝正躺在床上,面色略显苍白。“夫人怎么会晕倒的,当时是谁伺候着?”谢长宁走到床边看了一下沈姝之后,转过头来问旁边候着的琥珀。被问到的琥珀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下意识的看了江mama一眼,后者见状,心底暗骂一声蠢货,面上却是恭敬的对谢长宁道,“回大爷的话,是老奴在旁边伺候着,当时老奴随着夫人送老夫人去东厢歇息,到了那边后,老夫人留下夫人说了几句体己话,夫人不知怎么的,神色忽然就有些不对,最后冲老夫人吼了一句之后,便晕倒了。”“她说了什么?”“夫人她说、说‘闭嘴’……”——沈姝醒来后,神色一直有些恍惚。“母亲,母亲,你好些了吗?”祯哥儿把头凑到她面前来,小脑袋近在眼前晃悠着。蕙姐儿拉了他一把,将他抱了回去,训斥道,“母亲刚醒来,需要静养,你怎么能这么吵她呢,乖乖在旁边待着,不然我就让人送你回去了。”祯哥儿闻言,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点点头后,老实的站旁边,只拿眼神盯着沈姝。蕙姐儿训完了祯哥儿,便坐到床边上,关切的问道,“母亲,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沈姝闻言,视线落到蕙姐儿脸上,见其流露出的是真真切切的关切之色,这更让她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即便理智告诉她,原主的悲惨遭遇固然有两个孩子的因素在其中,但是他们可能根本就不知情,而且在得到原主的全部记忆后,她也知道原主对两个孩子的态度,谈不上讨厌,只是不在乎,可以说是当唯一的希望被掐灭后,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然而人本身就是一种矛盾的存在,之前不知道还好,如今背负了这样一段记忆,再让她向之前那样毫无芥蒂的对待蕙姐儿与祯哥儿,对她来说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她知道作为一个旁观者,在原主都不在乎的前提下迁怒两个孩子是不对的,只是心里那道坎暂时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