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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成不成?不成。这样的真心,太可怕了。他能回馈的,只有惩戒、报复。她仗着父兄,在婆家特别有底气。他刚入官场,没权没势,就让父亲把北廖家调到地方上。父亲犹豫不决,他说那就别办了,明日我就去刑部投案,告诉刑部尚书,是我把柳阁老的儿子弄得下落不明。父亲立刻答应下来,从速让他心愿得偿。人单势孤了,她还是有法子打击他。怡君有了喜脉,她笑盈盈地告知他,说你看,还是人家明智、有本事。他想一想,说不就是孩子么?这也值得你妒忌?明日你就回娘家去,住上一年半载,回来时给我抱上个女儿。她震惊,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他很平静地跟她说:“抱养个女儿的意思。你想亲力亲为的话,我也赞同。找的男子别四处显摆就行。”她恨声道:“你还是男人么?!”“娶妻一事,我说了不算,那么,孩子的事就不归我管。”他记得自己当时笑了,“你不想抱养女儿更好,等我过了而立之年,就能名正言顺地休妻再娶。”她气急了,也着实地痛苦起来,反复斟酌之后,还是遂了他的心思,回娘家抱养了他前生的长女。她回娘家的日子,他耳根子清净了,心神慢慢恢复冷静缜密。她回来之后,做派明显地温和、柔婉起来,再没跟他找茬生事,偶尔看他,眼中却有着浓烈的恨意。她恨,谁又不恨?作为始作俑者,她让他痛失心中明月,她把他磨的、逼的手段变得冷漠残酷甚至阴毒,开始惯于用钝刀子凌迟人的心魂。这让他厌恶自己。这样的自己,不是怡君认识、看中的程询。他总会担心,这样的程询,再相见时,怡君懒得去理解,能给予的只有嫌弃。曾经约定的,余生的路,一起走。可是没有。他没能与怡君同行,便总怀疑是否走上了歧路,离她越来越远。那样的日子,太痛苦。一直有这样的怀疑,他对怡君便总有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她不欲碰面,他也不敢安排相见的机会。如果廖芝兰不影响得他想起怡君时便自卑,就算不见面,他也能帮怡君防患于未然。如果……这其实是很残忍的两个字,他想到或用到时,皆是心存悔憾。☆、闲闲令010不论如何,做了那么多年挂名的夫妻,程询对廖芝兰有一定的了解。她年轻的时候,温婉柔和只是一张给外人看的面具。因通读四书五经,有着一些恃才傲物的书生脾气,看不得出身相等的女子风头胜过她,听不得谁否定她的才学与见地。他记得,随着抱回的孩子一点点长大,她没了跟他较劲的心思,结交了几个小有才名的女子,常聚在一起探讨诗书礼仪和附庸风雅之事。偶尔她们会以请教为名,命下人将诗词画作制艺送到他手边。他一概扔到一边,不置一词。孩子周岁前后,她心情明显地开朗起来。一日,去了状元楼,回来时拿着自己所做的水墨、制艺来见他,满脸的喜悦、得色,说今日诸多才子才女齐聚一堂,对我只肯满口夸赞,不肯挑剔不足之处,你一定要帮我看看,免得我得意忘形。他一听就一脑门子火气,索性接到手中,仔细看过,找出不足之处,训学生似的嘲讽了几句。她要辩解,他不给机会。末了,她白着一张脸,不服气又轻蔑地瞪了他好一会儿,转身走人前扔下一句:“你这样目中无人的货色,是凭真才实学连中三元的么?你又能在官场上做出什么名堂?”之后,长达好几年,她再没主动见他,遇到不能不告知他的事,只让下人传话。他固然对此喜闻乐见,还是有些意外兼好笑:他都时不时被名士、同僚蓄意挑刺数落一通,从来不会动气,她怎么会自负到这个地步?今日的事,他是提前让程安与她上演,只盼着能引起她的猜忌、轻蔑,就此断了缘分,都落得个清净。.廖芝兰到底还是离开了。程安唤来两名婆子把她架出了书房。一名婆子转身之前,抬起手来,嘴里说着“请恕奴婢逾越”,一面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脸。到这会儿,廖芝兰真弄不清自己妆容到底有没有问题了,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到马车前。随行的丫鬟上前来服侍,“小姐。”廖芝兰这才回神,冷冷地盯着丫鬟。丫鬟见她一副想杀了自己的样子,吓得腿一软,身形晃了晃。廖芝兰错转视线,上了马车,冷声吩咐车夫:“回府!”这个地方,她再也不会来。方才那厮,她再也不要见。廖文咏还没离开,车夫原本有心提醒,听她语气不善,自是把话咽了回去。回到家中,丫鬟忙不迭跪倒在她面前告罪:“奴婢服侍不周,请小姐赐罪。”廖芝兰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事情已过,算了。但你要记住,今日在程府,什么都没听到。”丫鬟如获大赦,磕头称是。过了小半个时辰,廖文咏回到家中,来到meimei房里,惑道:“临回来怎么也不叫人知会我一声?我只当你与程解元相谈甚欢,便有意与刘管事多说了些话。”廖芝兰强扯出一抹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廖文咏笑道,“程解元性情直爽,与我十分投契,外人诟病他的话,不可信。”停一停,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廖芝兰用力绞着手里的帕子,反问:“他直爽?”直来直去地把她说的一无是处——是够直爽的。廖文咏目光微闪,想起程询的有言在先,笑了,“是不是他有不同的见地,你听完生气了?”寻常事,meimei从来没脾气,随别人夸或贬,可关于诗书学问,就只愿听人夸赞。这是自大、自负还是被四书五经祸害的钻进了牛角尖,他也弄不清。廖芝兰低着头,不吱声。“文人相轻,想法一致才是奇事。”廖文咏不想惹得meimei伤心动气,当然要瞒下真实想法,好言好语地宽慰她,“他自己也承认,在这类事上,嘴毒一些,事先跟我提了。不管他怎么点评的,你都不用放在心上。”廖芝兰不予置评,“去程府求学的事,到此为止。我可没有时时提防人冷嘲热讽的闲情。”至于受辱的经历,跟谁都不会提及。要从何说起?连哥哥都有意捧着程询,她便是说出他的恶劣刻薄,怕也没人相信。廖文咏立时笑道:“这样也好。回头我给你请一位比叶先生更博学的人。”“再说吧。”廖芝兰兴致缺缺地摆一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