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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让人有悲伤之感?”“有么?”程询一本正经跟她装糊涂,“我怎么没看出来?”怡君心说,这兴许是这幅画最精妙之处,你要真是看不出,该说可惜还是可叹?转念一想,不可能。她认真地审视着他的眼神,笑意浮上眼底,“程解元,画笔见人心,否则,便一丝灵气也无。”那句“画笔应该会多一些灵气”,是他之前亲口说的。凡事不过心的话,怎么能做好?她委婉地表达出“你怎么能理直气壮地敷衍我”的意思。程询笑出来,现出整齐莹白的牙齿,继续卖关子逗她,“这事儿吧,说来话长。我听说过,令尊、令兄喜作画,眼力尤其好。”喜欢不假,画技不佳,眼力是一次次吃亏买到赝品练出来的,“过两日,令尊令兄休沐,我要带着这幅画登门求教,也要问问贵府有没有类似的画。到时他们的看法若与你大同小异,我会如实告知。”没成想,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程询侧转身形,望向母亲。夫君来不及掩饰的惊惧、长子来不及收回的锋芒不容忽视,程夫人身形摇了摇,“你们这是怎么了?啊?”她有些踉跄地走到程询身边,“阿询,你告诉娘,别让我胡思乱想,好么?”“娘,您先坐。”程询扶着母亲落座。程夫人握住他的手,“告诉我。”略停一停,强调道,“你告诉我。”着实被吓坏了。她想象不出,是怎样的事情,把长子惹到了那个地步;又是因着怎样的亏心事,让夫君惶惑惧怕到了那个地步。“没事。”程清远语声沙哑。这一句,是为着提醒程询。没事?此刻方寸大乱,趋利避害而已。程询太了解父亲。再者,这事情瞒不住,北廖家总会有人设法告知母亲。程询理一理前因后果,剔除与南廖家相关的枝节,对程夫人娓娓道来。听了原由,程夫人开始瑟瑟发抖;听到中途,她转头看住程清远,身形僵住,面无表情。程清远的神色已恢复平静,只是无法应对妻子凝固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垂眸看着光可鉴人的地砖。末了,程询道:“娘,明晚北廖家的人会来家中,您可以在内室聆听。”“我、我明白你的意思……最不希望他做出这种事的人,是你。”程夫人说话有些吃力,举动亦是,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转头看程询,近乎无助地问道,“怎么会这样的?”程询动容。母亲的痛苦、挣扎,在这一刻展露无疑。虽然清楚,母亲很快就会恢复一门宗妇应有的冷静、理智甚至无情,宽慰的话还是冲口而出:“娘,没事,什么事都不会有。”程夫人缓了片刻,轻轻点头,“对,对,我信你。”她勉力扶着程询起身,“送我回房。”母子两个离开之后,程清远喟然长叹。廖碧君来到怡君的小书房,见怡君正伏案写字,道:“忙的话我就等会儿再来。”“忙什么啊,习字呢。”怡君笑着放下笔,招手唤jiejie到桌案前,“你看看,有没有长进?”“真是的,你习字总没个准时辰,方才我还以为你给哪个亲友写信呢。”廖碧君略带嗔怪地说着,看过meimei的字,由衷地道,“比我写得好,好很多。”“哪有。”怡君把座位让给jiejie,自己则拉过一张杌凳坐了,“你擅长的是楷书,怎么能跟行书放在一起比较长短。”紫云笑吟吟进门来,行礼后道:“大小姐,新做的冬衣已经送到二小姐房里。”怡君惊喜,“又给我做新衣服了?”“有什么法子?你又不肯做针线。”廖碧君故作无奈地道,“我看不过眼,又喜欢做针线,就顺手给你做了两套,还有两套,是额外让针线房做出来的。”怡君喜上眉梢,“明日就穿一套,一定很好看。”廖碧君也笑起来,“本来就穿什么都好看。”怡君把一盏茶送到jiejie手中,“等以后闲下来,我也好好儿做针线,做新衣服给你穿。”“真喜欢才做,不喜欢就算了。”廖碧君笑意温柔,“我别的不成,把你打扮漂亮些的本事还是有的。”怡君笑得眉眼飞扬,“我晓得。”廖碧君啜了一口茶,说起别的事:“我记得,今晚你这儿是吴mama当值,可我刚才问起,晓得她傍晚就走了。还有阿初,紫云去外院的时候,正好碰见他离府,说是告了一日的假。你是不是安排给他们差事了?”紫云、夏荷听了,晓得姐妹两个要说体己话,悄然行礼,退到门外守着。“是有些事让他们办。”只要jiejie问起,怡君就不会隐瞒。一面用茶点,她一面把下午在墨香斋的见闻和盘托出,末了道:“心里觉着不踏实,怕廖芝兰迁怒我们,就防患于未然。”廖碧君没问怡君着手哪些准备,而是托腮沉思,好一会儿,轻声道:“那你想想看,对付廖芝兰的时候,能不能用上商陆?”“嗯?”怡君不知jiejie是何用意,“怎么说?”廖碧君却追问:“你只说,能不能用上那个人?”怡君诚实地道:“只要好生谋划,怎样的人都能派上用场。可他不同,我不晓得你们之间的事。是以,怕你来日后悔,恨我今日不打消你这心思。”“说什么呢?”廖碧君半是落寞半是欣慰地笑了,“我进来之前,已经思虑很久。不单是给你添一颗棋子,更是想你帮我试探他。”她语声低下去,“他仍是只要前景不顾我的话,也就罢了,只当从未相识。横竖……也没到非谁不可的地步……话都没挑明呢。”怡君凝视着jiejie,“眼前的事,假如你们已经挑明了呢?”“那就不能更改了啊,不管是不是误会,我都要等着他当面给说法。不会试探他的。”说起这些,廖碧君有些不自在,转眼看着meimei清逸的字,“终身大事,若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样放荡、不堪的人才会视为儿戏?自己与别人的一生,是能轻易许诺的?”“……”怡君仔细品了品jiejie的话,弱弱地应一声,“哦。”她想,日后只要有机会,就要让jiejie注意周围就存在的薄情人。儿女情长、终身大事,不是有了约定就能成真。有些人能因为直觉选择义无返顾,伤痕累累也不后悔,而jiejie,若有了盟约又被辜负的话……怡君几乎难以想象后果。廖碧君则拾回了先前的话题:“倒是给我个准话啊,可不可以帮我?”“应该可以。”怡君笑着应声,“我试试。”上午,程府学堂。如先前说过的,程询布置给怡君的功课是画马,并拿给她一本附有详尽批注的小册子,“名家说过的一些心得,有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