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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瞥他的神色。萧涵正色道:“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些嘘寒问暖的话,她还问什么时候回去给爹cao办生祭,我想过几天就回去,办完之后顺便把娘和弟妹接来,娘一个人住在那处自然寂寞,而你刚刚成亲没多久,总不是让弟妹独守空房。”“任由哥哥安排,到时我照做就是。”萧清蜷在小榻上抿口香茶,身子一直发颤,他看起来萎靡不振,似乎连茶盏都握不稳,也许是因为服过药,至少气色不像前些日子青里透灰,如今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哥,你的嘴怎么了?”萧清突然问起,似乎是无意间看到他嘴唇红肿。萧涵不自觉地拿手去遮,垂眸掩住心虚。“用饭时不小心烫了,没什么大事。”“这肿得怪难看的,还是请人来看看为妙。”“我说没事就没事!”萧涵像是燃火爆竹一下子炸了,眼眸怒瞪大如铜铃。萧清怔怔地看着他不明所以,片刻,萧涵觉察到自己失态,又缓软了语气说:“不过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你还是回房歇息,免得到时又晕了,那女人开的方子还不知是好是坏,凡事小心为妙。”萧清听后也没多舌,起身趿上鞋拖着腿,如游魂一般出了书斋。见门关上,萧涵暗舒口气,转头又对着衣镜照了番。一缕微光落在镜边,恰似当年车中恍惚光景。“爹,你让他们进来做什么?”“涵儿,不得无理!”……他看见座上乞儿睁开双眼望着他,清亮的眸子秋波盈盈,通透得如同琉璃。“你叫什么名儿?”“卿卿。”……卿卿。念到这个名字,萧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硬是要甩头忘掉它偏死缠不放,就似一株藤缠上他心头扎根发芽。爹根本就不应该把这两个祸害捡回来!当初就应该杀掉那个贱人!他咬牙切齿,扶在架上的手指都捏得发白,莫明的怒意几乎要将他燃成空壳,烧得他骨头咯吱作响,睁眼闭眼全是那贱人模样,想起恨得牙痒。“涵儿,夫子今天教得你可记熟了?”“记熟了。”“那好,我便考考你。”……“大少爷,待会儿还得习字,您别到处晃悠。”“知道了。”“那您还不快些回来,老爷知道定会骂的。”……“涵儿,别尽和你弟弟学,他是野惯了的,咱们不去管他,以后萧家可得靠你。来,娘给你煮了银耳粥快来尝尝。”“娘……我也想玩,只玩一会儿。”“这可不行,快些吃了,吃完便去看书,若不用心,小心爹爹晚上打你。”……“涵儿,你可是萧家嫡孙,必须得好好花功夫,不能丢了萧家脸面,也别惹祖父生气。”“孩儿明白了,此次秋闱我定会夺魁,请爹爹安心。”“明白就好,你可别像二弟成天疯疯癫癫,尽和鬼丫头们厮混。”……回想那年,他如愿以偿得了解元,十三岁便名满都城,不知羡煞多少旁人,说到萧家大公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此时的萧清依旧是不学无术,整天和潇湘院的野丫鬟混在一块儿的浪荡小子。“还我,快把泥人还我!”“不给,叫声好听的,我才还你。”“你尽欺负人,我不和你玩了!”“好,好,还你!你别生气。走,我们放纸鸢去。”听到两人嬉笑,他不由驻足,碧草白云间两个玉般小娃笑得欢畅,可那人回眸看到他后就如惊弓之鸟仓惶逃离。“卿卿!你跑什么呀?”萧清紧追在她屁股后,但她跑得飞快,转眼连影都没了。那一刻,他不知不觉地将手里捏成一团。“哥,你怎么来了?快来和我放纸鸢吧!”二弟见他欢天喜地,手中纸鸢乱舞乱挥。“以后别和下人玩。”“为何?”萧清睁大无邪双眸,一脸天真。“因为她脏。”他这样回道,可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回事,他不喜欢此等贱民粗鲁无礼,见他如见蛇蝎避之不及。不过二弟并没明白,想了会儿就一把夺过他手中书册扔到地上。“别看了,我们一起玩纸鸢吧。”二弟肩上没重担,也没人逼着读书习字,整天无忧无虑磨他玩耍。当夜回到房内,他莫明想起那个小丫鬟;嘟嘟脸、双丫髻、杏眸圆圆,笑来又如银钩弯弯,额间还有一点桃花印。卿卿,他记得她,她就是爹捡回来的小乞儿,不过就算洗干净了也改不了她的卑贱,乞儿永远是乞儿,就如萧家的一条狗,只是这条狗从来没在他面前摇尾讨好。怒中带恨,恨中带痛。无意间看到镜中狰狞到扭曲的脸,萧涵不由怔了下,思绪随着周遭静谧慢慢沉寂。“爹,爹!您看蕙儿写的字!”奶声奶气的稚声一路飘来,蓦然回头就见小女萧蕙跌跌撞撞地跑来,萧涵放柔眼色,弯腰伸手将她抱起。“好,给爹瞧瞧。”他笑着说道,万年冰冷转眼无踪。蕙儿把手上鬼画符摊他面前,粉嫩小脸得意得很。“这是蕙儿的名字,爹爹看写的对不?”乌黑一团乱,分不清横竖撇捺。萧涵皱眉一笑,颇为无奈地点头道:“写的对。”“呵呵,叫她别来她不听。蕙儿,快到娘这处来,别烦爹爹。”紧接着又有一人走入书斋,蕙儿听到笑声,忙不迭地从爹爹身上爬下,随后又一路小跑到门处扑到娘亲怀里。秦阳郡主正怀着第二胎,见到小女风风火火冲来赶忙避让,生怕她撞到好不容易怀上的男儿。“夫人怎么来了?”萧涵见之上前轻问,举手投足间仍像新婚时那般相敬如宾。秦阳郡主将蕙儿交给身后嬷嬷,随后从食篮中取出一盅甜羹双手奉上,萧涵看着过了半晌才从她手中接过。“多谢夫人。”他边说边把盅碗放置案上,接着轻携起郡主素手引她入座。蕙儿见后自然不肯罢休,吵着闹着要挤到爹娘中间。谈笑之间,秦阳郡主似乎没看到他嘴上有伤,而萧涵也没提及,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看来齐乐融融。晚膳过后,萧涵又独自回到书斋锁了门伏首案前,摆在案上的甜羹早已凉透,他一直都没去碰。成婚这么多年,郡主并不知他不喜甜食,就像他不懂郡主喜欢的衣裳一样。萧涵不自觉地伸手去摸唇角,嘴上的伤似乎好些了,至少没疼得说不了话,然而一想起她,淡去的怒愤又蠢蠢欲动。不明白为何讨厌一个人能到如此之深的地步,他就是见不得她笑,也见不得她和二弟混在一块儿,这样的贱奴一心只会攀龙附凤,看二弟痴呆疯癫,她投其所好;在他面前,她又装作楚楚可怜,故意躲在一旁引他注意,让他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