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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然后他说:“从一开始我就看错了,你走吧,我不会杀你。但是你的父亲不是我杀的,我相信你也清楚,如果你是为了她好,就请回去吧。”“我的父亲不是你杀的?我哪个父亲?”阿来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然后一声枪响,佳音就在他面前倒了下去,她的脸上竟然还笑着,欣慰地贪恋地望着他,终于安心地闭目了。而他的心瞬间失落到谷底,整个城市瞬间黑成一团,他急痛攻心,拿起枪就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开了一枪。艾自明看到佳音倒了,他的世界一片漆黑,他着急地要赶到她身边,才走了一步就倒下了。靖璘抱着头痛苦地挣扎着,泪水混着雨水散乱在脸上,“我以为这辈子对不起阿静是我最大的痛楚,却没想到比这更痛的竟然是这个。我害怕,害怕她知道了真相,更害怕她不回来了怎么办?”说着,突然一个激灵,忙起身:“不行,我要去找她。”“你疯了!”三姨太本来还骇异着,这下听到他要走,当即立断,一声怒喝,将他拉住,“你去了干嘛?去了送死吗?艾家既然没把罪责归到你头上,他们不想让世人知道,说不定就是因为佳音,他们会对她说吗?她不会知道的,她一定会回来的,艾家早已和她划清了界限。你给我振作起来,越来越不像你了。她若是你的终会回来的,如若她真的知道了,你将她强拉回来,她只会恨你。她一定会回来的,我所知道的佳音一定会回来的。”三姨太看他有所反应了,将他拉回椅子上,按着他的肩膀,说:“你好不容易当了这个会长,可不能让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靖璘沉默不语,三姨太想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就准备去吩咐厨房做些点心,吩咐佣人烧些热水。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他的声音轻而缓地响起来:“佳音,多么美好的女子,温柔、温暖、美丽、聪明,可是我害了她,我为了家族利益害了阿静不算,也把她害了。我对她不好,是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对她好,对她太好我无法忍受她温柔快乐的眼神,我不忍对。所以我希望离婚先由她提出,这样就不是我抛弃了她。可是当她真的提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怯懦,根本无法承受这个现实。我对她这样,她还愿意为我去死,她倒下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一无所有了。所以当我知道她脱离危险之后,我就发誓一定好好待她,用我剩下的时间去弥补过去的一切,和她就做一对最平凡最温馨的夫妻。可是,还来不及重新开始,就这样了......”“你爱她吗?”他苦笑了:“我还有资格爱吗?”不一会的光景三姨太的脚出现在他的眼前,她说:“那你为什么要去见艾自明?难道和她没有关系吗?不就是为了她从祸患中脱离出来,不受牵扯。你把银行存折给靖瑶,让他送佳音走的时候交给她。你跟我说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摇头,爱,他给过一个人,可是最后竟将她逼死,那是他这一生一个痛楚的噩梦,至于佳音,他已经没有了勇气。第160章人生若只如初见(19)七七事变爆发了,日本侵华的枪声已全面打响,而靖璘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是在西江储秀山的承源寺里。他知道或许是因为艾自明的缘故,开始皈道大师一直不愿见他,也许是他的诚心打动了大师,大师终于还是开门将他请了进来。只是甫一进门,阿江就马不停蹄地跑来报告了这个坏消息。皈道大师双手合十,叹了一句:“阿弥陀佛。”大师将他带到曾经他和艾家人坐着聊天的那几棵松柏下,还是从前的几个木凳,只不过坐下的只有他二人。储秀山比他上次来时风景秀丽了很多,单看那浓郁的山坡竟是一望无际的幽翠的绿绒毯,雾气也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外面热得燥人,这承源寺却颇得雾气清凉的浸润,透骨都是舒服的凉意。皈道大师依旧是那么落拓大方,雪白柔顺的胡须掩住了他的表情,他淡淡地说:“吕会长,不知找老衲我有何贵干?”靖璘顺水推舟地说:“战争爆发了,大师下一步怎么打算?”大师笑了:“本来想和他一起做个布袋和尚,云游四方的。现在他不在了,我突然间也没了主意。”靖璘神色暗了下来,不过知道事不可免,心里也早有了准备。这里另起话题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吗?”“吕会长真是热心,恐怕我受不起。”“大师,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我来是想替他烧几柱香。”“这里每天都在烧。也好,也好,他总算脱离这苦海了,以他的性子战争爆发了不定要怎样大闹呢,他最痛恨做那亡国奴了。”小沙弥端来了两盅茶,还是原来的白毫,香气馥郁,回味甘甜。大师问他:“你来是要问我什么事情吧?”靖璘有很多事情梗在心里,本来想要一一询问的,这里却忽然泄气了,只是说:“没有,只是来烧几柱香。”“你忍不了了?”大师喝了口茶,问了他这句,依旧极是平淡地说:“有些事情不需要忍,而需要等。你等来了一些,也失去了一些,就算泰山崩于前也要色不变,泰然处之吧。”说完大师就起身走了,茶盅里的茶热气未歇,漂浮的茶叶还浮动着不安的情绪,大师飘然自若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淡出视线。白毫味甘无涩,可驱散山里的霜冷,可是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寒霜?靖璘有些后悔,却更害怕从大师口中得到最惧怕的事情。他给艾自明烧了柱香,拜了佛像,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拜佛,弥勒佛笑容可掬,永远都慈祥地面对每一个祭拜者,但是佛祖越是宽厚,他心里越哽得难受。开车从艾家宅子绕了一圈才回去,他本想停车下来在门外等等,兴许就能遇到佳音,最终还是失却了勇气,他隔着窗户拼劲了力气去看那偌大的院子,却是什么都没有。他希望着什么,却又害怕什么,他到底为什么来到西江,答案太过痛苦,他不想掀开。西江永远是这么宁静,大概就是那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地爆发了,这里的人们似乎浑然不觉,整个环境也祥和得和外界完全隔离开。到了东江,一切就变了样。街上绚烂的霓虹灯舞女一般的摇曳生姿,可是人们明显已经不被这十里洋场所吸引,神色比前更加慌张了。报童们近来生意大好,白天报纸卖脱销了,晚上拿着辛苦赚来的钱在街边的面摊上几个人边吃边起劲地聊着,这里唯独他们是快乐的。北方的战火已经影响到南方的情绪,让太多的人不安,也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却不想到,竟也影响到了吕家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