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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更加自然。那次同学会上,男生们多半是冲着她来的,却没一个好意思离她近一些,我便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她的旁边。我坐下的时候她还笑着挤兑了我一句:“两年没怎么联系我了吧?你倒好,有了新同学忘了老同学。”我想这一定让其他男生牙根发痒。那一天到的人不齐,尤其韩晓在班上形影不离的闺蜜黄纯纯没来。黄纯纯和韩晓是对美丽的两种诠释,是并驾齐驱的两朵班花。因为黄纯纯不在,我就成了韩晓唯一可以多说几句的人。我跟韩晓聊得越多,桌上的气氛就越怪。到后来男生们受不了了,就想个法子要套韩晓的话。他们最关心的当然是她的感情生活,只有问明白了这点,他们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戏。有个男生挺聪明,提议说:“咱们来玩真心话好不好?”稀稀拉拉一阵应和说“好”,结果第一个就从韩晓这里开始。男生起哄问韩晓:个人问题个人问题,韩晓可得交代我们的美班花被哪个混蛋骗到手了!看得出来韩晓挺不悦的,不过我也没义务帮她原唱。我只是在心里面笑话其他这些人:明明都已成年,胆量却没怎见长。韩晓踢了下皮球,把问题抛给了我:“怎么能从我这里开始呢?从吕重华这里说吧,他是坐上座的。”那天的确不巧,我莫名其妙地坐了上。同学之间不兴这个,但没想到韩晓拿这个做了文章。我不知道怎么反驳她,但是也不想惹众怒,于是说:“从我这里问没问题,不过我回答了,你也得回答大家。”韩晓一怔,大概没想到我居然跟其他男生一个样儿,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大家也很高兴地说好、好。然后就催促着让我赶紧回答。他们并不关心我的答案,他们只是想我答完了就可以轮到莫思薇。可没人会想到,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何其艰难。莫思薇的那个巴掌仍旧在我脸颊发烫——这仅仅是个警告呢?还是分手的暗示?我犹豫半晌,然后摇摇头:“没有。”这个答案在桌上半点涟漪也没泛起,有人礼貌地“哦”了一声,然后立即说:“下一位!”韩晓微微一笑,她回答的时候眼神从我这边飘过。“没有。”她告诉他们。我感觉半张桌子的男生都放松了戒备。韩晓单身,机会来了。可有人还是将信将疑,半开玩笑半试探地给韩晓找理由:“要求太高,看不上吧”“追求者太多,大概早已经挑花了眼”“男朋友太优秀,怕说出来伤了我们这些老同学的自尊”……我一边默默喝着啤酒一边看他们卖力地表演,散席之后他们会排队给韩晓偷偷地打电话,这是一定的。当然,也不是所有男生都这么热衷这个欲盖弥彰的游戏。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位同学自始至终都很沉默。这位同学姓周,他的名字很复杂,我总是害怕念错,就干脆称呼他为“周同学”。周同学其实跟所有男生一样,对韩晓心怀隐秘的渴望。但他家教良好,父亲是省教育厅的高官,整个人纯得跟朵水仙花似的,向来不参与酒席上的这些荤素。那个真心话的游戏进行了下去,大部分人被上家问到的都是大同小异的问题。周同学也被问到找了对象没有——这是大家对他的共同调侃,因为他暗恋韩晓这点谁都看得出来。周同学支支吾吾不肯回答。不过这时候韩晓偏偏催了他一句:“你呢?”所有人就都起哄:“你呢?韩晓想知道你有没有对象呢!”周同学外貌上有个特点,就是他痘痘十分茂密。我们经常拿这点开他玩笑,这下子就更不得了。他给我们一捉弄,满脸通红,连青春痘都一颗颗分外通明。旁边就有人调侃:“想必是有了,没看痘痘都小了么,消火消的。”听了这话,周同学“噌”一下站起来,就像是□□时的人们准备掏出小红本来向□□保证一样:“没,没,没有!我还没有女朋友。”当然,他保证的对象不是□□,而是韩晓。那顿饭吃得还比较尽兴,更可贵的是一位男生积极表现,当着全桌人的面把单给买了。只可惜散席后韩晓没有接受他们任何一位的好意,坚持自己回家。韩晓家跟我家不在一个地方,但从聚会的饭馆出来正好顺一段路。我跟她肩并肩走着,烈日当头,喝到肚子里的酒被热气一蒸,熏得我满心迷醉。路上我跟她没怎么说话,街市喧嚣,人却不知怎么反而觉得宁静。都快走到我家了,我才发现她并没有在上一个岔口告别。我停下来,怔怔地看着她,问她:“你不是该往那边走吗?”她则淡淡一笑:“巴不得我走啊?都到这里了,不请老同学上去坐坐?”我并非没有警惕,但内心却猛然涌起做贼般的激动。毕竟这可是韩晓,其他男生博她一笑都会晕倒,她却主动想到我家坐坐。韩晓眼波顾盼,媚态丛生。这个明显的暗示仿佛悬挂在枝头的禁果,令人目眩神迷。我点点头,带她拐进我爸的那个教工小区,进入昏暗的门洞,攀上逼仄的楼道,朝位于四楼的我家悄悄前行。就是在这个过程里,二楼的庄叔叔——我爸当年的老同事——打开自己的房门倒一包垃圾,看见了我以及跟在我后面的韩晓。我逃也似地上楼,慌张得忘了跟他打招呼。我妈对我夏天带了一个女孩回家斩钉截铁,一定是庄叔叔“告密”。那天我的一反常态必定给庄叔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在此前一周,我被莫思薇用一个响亮的耳光拒绝,而今天韩晓主动送上门来,这大概是上天给我的补偿。我被这个念头折磨得口干舌燥,就给自己倒了杯水。我灌着水,瞥见韩晓嗔怪的表情。“怎么不给我倒一杯?”我连忙放下杯子,转身去给她倒。可等我回身,她已经端起我的杯子,双唇抿在我用过的杯沿上,笑得一脸妩媚。后来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我记不太清,我只知道她打开了电视,还打开了vcd机——那里面唯一一张光碟仍是上回我为莫思薇准备的那张。两具白花花的rou体挤占荧屏,居然有种仪式般的神圣。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尴尬,心脏发疯地狂跳起来。莫思薇坐在了那张小沙发里,然后拍拍身边的空地,像当日我邀请莫思薇那样邀请着我。我着了魔,眼里是她,心里也是她,她把我整个儿身体里都挤得没了别人。我贴着她的rou体,她的呼吸吹到我的脸上,她的两片嘴唇亮晶晶的,看起来好甜。在缺氧般的眩晕到来之前,我抱着她的手臂问她:“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你是我的同桌。”“你的同桌是谁?”“哈,吕重华。”哦,她很明白,她并不是喝醉了。但我的紧张并不因此而减少,她的气息一阵一阵地吹到我的脸上,酒精淡不可闻,只有属于□□的粘稠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