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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在一起观看苏昉带回来的几箱物品。“这些吐蕃经籍十分难得,宽之这次游历,真是收获极大啊。”苏瞩点头称赞道。苏时兄弟俩捧着几本手稿点头:“横渠先生的著作尚未广为流传,大哥带回来的这些手稿太珍贵了!”苏瞻放下手中的,抬头欣慰地看着这两年越发沉静如松的苏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话,爹爹也深有所感。阿昉你这两年真是所获甚丰。”苏昉拱手道:“横渠先生的给了阿昉许多益处,如今关中关学风行,民风也和以往不同,彪悍之下甚有礼节。宽之去了秦凤路四州十二县,都能见到幼而教之,长而学之的影响。如今中岩书院也已经开辟了小学,将关学也列进了课本。”苏瞻叹了口气:“你做得很对,阿昉你虽然不入仕,可也要谨记这四句话,君子俯仰无愧天地。”苏时羡慕地说:“大哥你这次经四川进吐蕃,自吐蕃入秦凤路,又从秦凤路进西夏,可见到元初大哥了?”苏昉点头笑道:“见到了,他还亲自送我去西夏。”说起陈元初,又是不少笑话,一屋人都感叹不已。待苏瞩父子三人先走了。苏瞻站起身又仔细看了看那几箱子的书稿:“这一路可都顺利?”苏昉点头:“在四川和吐蕃时遇上过几个毛贼,看我箱笼多,想抢上一些,多亏了叔夜和部曲们,到了秦凤路,便再未遇到过,一路顺遂。爹爹还没有高似的音信?”苏瞻手上一停,面容暗沉了几分:“音信全无。但吴王出使契丹回来,说契丹女真混战时,有缴获一张古怪的长弓,他在契丹皇宫里见过契丹武士演武用过。”苏昉一愣:“高似的长弓?”苏瞻走到墙上挂着的舆图前,长叹了一声:“阿似恐怕凶多吉少。”他派出数百人从女真部搜索到契丹,连高丽都派了人去打探,却没有高似得一点消息。幸亏这两年朝中百官还算太平,张子厚去年又去了大理寺。“对了,你二叔说周雍和你同船回京的,你觉得此人如何?”苏瞻想起二弟的话,随口问道。苏昉想了想:“儿子也知道不应该以成败论英雄,但此人学识有限,自命不凡,抱着怀才不遇的心,却又爱倚熟卖熟投机取巧。明年再参加大比,恐怕也不得上榜。”苏瞻叹了口气:“你二婶留他在家里用了晚饭,方才你二叔考校了他几句,也颇为担心。若是再不中,阿昕总不能再等他三年。他们想着不如先把细帖子换了。”苏昉皱起眉:“此乃阿昕终身大事,爹爹还是请二叔二婶再多选几家郎君看看才是。还未大定,何需执着于周雍一人?阿昕的品行外貌,嫁给此人实在可惜。我在太学时也有不少师兄弟,如今在翰林的也有,在六部的也有。不如等我过些日子交往一二,也替阿昕留意留意。”苏瞻摇头道:“此言不妥,一女岂可许二夫?周雍的二叔是开封判官,周家在开封也是小有名气的官宦人家。虽然没有大定,可这两年周家也都依礼相交,如此挑三拣四,非君子所为。阿昉你一贯决断分明,却未免过于冷情了,这等做法置周家于何地?何况对阿昕名声也有碍。”苏昉拱手道:“阿昕又不能靠名声过好一辈子。慎重一些又有何妨?娘亲的名声那么好,却——”苏瞻霍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向苏昉。父子俩默默相视了片刻。苏瞻颓然摆了摆手:“你旅途劳顿,早点歇息去吧。阿昕前几日就说你们桃源社初十是社日,要在田庄小聚,你二婶也会去。你带上你婆婆和二妹一起去散散心踏踏青吧。”苏昉垂首应了,行礼告退。外书房院子里的大树在春夜微风中树叶婆娑,却已不再有人站在哪里等候着。高似,竟然死了吗?苏昉慢慢下了台阶,走到树下,转过身,看向书房的窗口,也不再会有人来送鳝鱼包子了,也不会再有人来送汤水了。爹爹这两年白发丛生,颧骨瘦削,朝堂国事上如此顺遂,他竟然瘦成这样。也许娘亲说得对,爹爹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九娘说娘亲并不怪父亲,娘亲是要让他宽心吧。他表字宽之,是该宽心。四月头,汴河两岸应夜夜笙歌,鹿家包子店的鳝鱼包子,应该替娘亲去吃上两个,希望好事多多。苏昉走出百家巷,不禁面带微笑。虽然扬州也热闹,杭州也热闹,可是怎么也比不上汴京啊。百家巷里的提茶壶人见到苏昉都是一愣,赶紧笑着躬身行礼:“东阁回来了!”苏昉笑着拱手还礼,一路向西。途经张府的时候,停下脚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和角门,忽然很想请九娘问问娘亲,当年他们苏家搬来汴京城,难道是因为爹爹和张子厚师兄弟交情深厚才置了百家巷的宅子?因张子厚又不免想到吴王,再想到赵栩和九娘,苏昉叹息了一声。也许父亲说得没错,他是个冷清之人。州桥夜市人声鼎沸,车马拥挤不堪更胜往年。苏昉挤进鹿家包子店,排了一刻钟的队,付了钱,从掌柜手中接过木筹,看看店里几十张桌子都满满的,唯独西北角上一张方桌只有一人面墙而坐,却无一人同坐。苏昉刚靠近那张桌子,旁边两桌上站起四人将他挡住了,一人抱拳说道:“郎君留步,我家主人不喜与人同坐,郎君请坐这里吧。”他让出一个座位给苏昉。苏昉才留意到这附近两桌都是身穿皂衫短打裹着绑腿腰佩长剑的随从。他多看了两眼,叹了一口气:“六郎——!”赵栩正对着桌上两笼包子发呆,他面前两盏茶盏里的热茶已经不再冒着热气,也再没有人含着泪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最后抱着他吐了他一身,更没有人听他说心事,说心事给他听。听到这一声六郎,他一怔,半晌慢慢回过头,看到苏昉比以前更高了,依然眉如墨画,眼似点漆,唇边微笑依然雾濛青山雨后灵溪。赵栩站起身:“阿昉?!”随从们赶紧退让了开来。苏昉笑着走近,在上次九娘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你也喜欢鳝鱼包子?”赵栩心中一动:“你也喜欢?”“我娘亲生前喜欢吃这个。我不开心的时候她就会买两个给我吃。”苏昉自行取了一个空茶盏,倒了热茶:“她说鳝鱼包子是会带来好事的包子。”赵栩看着包子,原来是荣国夫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