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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问我,阿妧你和我娘都有危险,只能救一个弃一个,我只能选我娘,非无情,乃大义也。可若是要以我命换你命,我连选都不需选。你这样说若是只为了让自己心里头好过一点,倒也无妨。你是怎样的人,我看得很清楚,阿妧你自己也很清楚。”若以她的命换赵栩的命,她自然也不会犹豫。那又如何?她还是不会去争,想起一妃两夫人六妾侍,她就想都不敢再想了。“多谢太初表哥。”九娘折起帕子,站起身福了一福:“请太初表哥见谅,阿妧对不住你,议亲一事——”“阿妧,你既不争,可愿为陈家妇?”陈太初站起身,掷地有声地问了第三次。九娘一呆。陈太初一个深揖:“议亲一事,请阿妧见谅,太初不会停下来。”见九娘还有些懵懂,陈太初微笑道:“你若要争当燕王妃,你我亲事自当作罢。我绝不会夺人之好。可你若想清楚了不争,商贾也好,士庶也罢,汴京城里不会再有人比我更合适和你结亲。就算是官家御前,我也会护你周全。你既然贪图我陈家举家和睦,贪图我爹娘亲切通透,贪图有我待你关怀备至,贪图一世安稳静好,你所贪图的这些,恰好太初愿双手奉上。”“太初——”九娘眼中热热的。“阿妧,我的私念贪念恶念都还在,你说不争的时候,我心里的高兴远远多过替你和六郎惋惜。”陈太初脸上微红。“陈将军!陈将军——”两声轻咳后,章叔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惊醒廊下两个梦中人。陈太初和九娘朝园中望去。章叔夜眨了眨眼,努力露出自己整齐雪白的牙齿:“官家传旨用膳,请陈将军往夜雪厅。”他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这样的恶人,他不想做的。陈太初笑着对九娘道:“我先过去了。”九娘看着他下了廊,和章叔夜快步远去。她想过陈太初会失意会难过甚至会愤然拂袖而去,她所有的预想设想,无论是对赵栩,还是对陈太初,似乎都落了空。他们,和她想象中的,和她所了解的,都不同了。男女之事,原来竟然无从预料吗?九娘这才想起,今日她还没有看清楚赵栩的模样。***官家起驾离开苏家田庄时,崇王见赵栩并未请旨留下,反而带了赵浅予要一同回宫,倒有些奇怪,看着赵浅予嘟得高高的小嘴问道:“六郎怎么不留下?你们这社日玩些什么我也没看见。”赵栩笑道:“往常会一起去金明池骑马射箭,吃吃喝喝。今日下雨,就算了。早些送爹爹回宫。”官家上了马车,叮嘱崇王:“你看,孟家那个孟忠厚甚是可爱,陈青竟然又要有儿子了。子平你今天跟着我回宫,就去五娘那里好好看看礼部的闺秀像,选上一个,早些成亲生子。你的亲事,可要在六郎成亲以前办了才好。”崇王笑了笑:“大哥和娘娘是看中了孟家的六娘,要把她许给六郎?”官家懒懒地歪了下去:“娘娘看着那孩子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也配得上六郎。”“六郎难道没有自己中意的人?他也十七岁了吧?”崇王摇摇宫扇,不经意地问。官家想起几年前赵栩请旨要自己择妃一事,叹了口气:“以前倒是说过有那么一个女子,这两年没听他提起,就是有,到时候封个夫人便是。”崇王笑道:“大哥说得也是,世上哪有什么真情种呢,不过一个女子而已,过些时候就忘了。”官家一愣,看向赵瑜,他已经躺了下去闭上了眼。一个女子而已?过些时候就忘了?官家心中有些闷,疲乏上涌,也合眼休憩起来。行了没多久,赵栩对福宁殿供奉官交代了几句,一带缰绳,转往金明池方向而去。十多个身穿蓑衣的随从赶紧跟着他打马而去。作者有话要说: 注app回复评论总是会跳。加在这里。回复书友山长水阔关于驸马仕途的问题。苏瞻不会让苏昉做驸马,因为北宋驸马只能从事一些虚职,嫁给商贾之家的不是公主,大多是县主,到了神宗朝,因为没钱嫁女儿而选择和商人联姻的宗室几百人。光帽子田家好几十个县主()这些县马通常是挂职武官虚职,例如三班奉职、殿直之类的。北宋官制几经改革,相当冗赘。驸马做监军、监税的很多,一般牵制文武官员(监视作用也有)。苏轼的好基友王诜是驸马,精通吃喝玩乐,苏轼被流放时把自己的书吏高俅托付给了王驸马,在王驸马家,端王同学来蹴鞠,和高俅从球友变成了好基友,王驸马就把高俅转送给了端王。端王登基做了徽宗,高俅后来就做了全军总司令了。这位王驸马有义气,乌台诗案,他也上书帮苏轼求情,后来被贬职,还罚红铜20斤(在北宋这算很大的罚款了)。他有个很糟糕的事,养了很多姬妾,活活气死了公主。公主特别贤惠,从来没约束他。神宗很爱这个jiejie,很讨厌他,但是也木有处死那些姬妾,只是把她们都配给了别人。最后王驸马被贬得很厉害。想本文里苏瞻对苏昉的期许,是不可能让儿子尚主的。驸马都尉不可能任二府六部实职。像王诜这样少年成才的才子,对于尚主心里恐怕还是失落的,才会放荡形骸。第144章申正时分还不到,天色越发昏沉下来。春雷滚滚地卷去天际一端,又滚滚地卷回来炸在众人头顶上。原本的绵绵春雨,竟然越下越大了,那细细雨丝变成了豆大的雨点,打在路面上,激起雨雾弥漫,瓦片上雨声也越来越密,已经透出了初夏的气息。午后,女眷们各自歇息去了。孟忠厚在正屋的罗汉榻上,只穿了个小肚兜仰面睡着,这样的雷声雨声也没能惊醒他,依旧四脚朝天像个翻了肚皮的小青蛙。魏氏侧身歪在他身边,一只手还缓缓拍着那藕节般的小手臂,看着在窗口站着看雨的九娘,也不知道太初那个傻孩子和她说了什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九娘却在想方才苏昕红红的眼眶,还有苏昉有些丧气的神情,猜测他们兄妹在谈苏昕的婚事。史氏说周家想在明年礼部试放榜后成亲,那最晚下个月就要大定了。想起陈太初那句“害得你会对阿昕内疚”,九娘轻轻叹了口气。再想起细雨中御驾回宫时,那个马上坐姿如松的背影,惆怅难以自抑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