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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池中隐隐约约的一叶扁舟,笑道:“自然能飞的高高的远远的。来,我帮你。”残月下,一盏孔明灯缓缓升起,往池中央飘去,悠悠荡荡,越来越高。赵浅予双手合十,凝视着那远去的灯火:“阿昉哥哥,以后你还能帮我做孔明灯么?”苏昉心中突地一跳,想起九娘曾经提起的事,脸上一热:“能。”赵浅予大喜,转过头来掰起手指:“我要做上许多盏,许上许多愿。”看着她笑颜如花,苏昉点点头:“好。”他正好也要做上许多盏,但他的心愿,已经实现了。娘说得对,一个男子,若能济世安民,固然了不起,可若能令身边的人平安喜乐,同样了不起。眼前的少女,他见过她流泪,见过她彷徨无助,见过她强作笑颜,她还有多少心愿,他想知道。长篙划过水面,小舟缓缓归来。催促年光,旧来流水知何处。怎忘得,楼台上,携手处,灯明人醉。作者有话要说: 注:放完假了。迈村进入冬天,早晚都在二十度左右。乌鲁木齐好像已经下过雪了,很冷。第369章第三百六十九章檀香燃尽,余味犹存。长明灯仍长明,故人心却已不同于往昔。每年张子厚要来开宝寺三次,她的生辰,她的死忌,他的清明节。每次来都加一盏长明灯,如今已然一片灯海。他所供的长明灯,灯幡上均不写苏家妇,而写王家女。再世为人,她也已及笄,比起前生,同样是十六岁出嫁。今夜的宝津楼,会是何等的热闹,她又将会多么高兴,无需多想,他都替她高兴。方才在铁塔最高处,他亲眼看着金明池那边的烟火,足足耀眼了一刻钟。京城里士庶百姓也都跟着一饱眼福了。他知道官家爱重她,视她如珠似宝,放在心尖尖上头,可他也没料到官家能爱她爱到这种程度。原来这世上,竟有人比他更懂她,更爱她,毫无顾忌地让天下人知道她有多宝贵。欣慰之下,还是有一丝惆怅在。他终究不是圣人,只是小人。“相公。”张子厚回过神来,淡淡看了身侧行礼的两个旧日大理寺的下属:“说。”“礼部刘尚书并无不妥,但罗侍郎的儿子罗嘉伟在翰林院,原先是孟仲然的学生,也在先帝御前做过侍读,此人和那几家的郎君颇有深交。”张子厚冷哼了一声,扬了扬眉毛:“刘奉世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没烧起来,礼部的猴子要称大王呢。”“属下细细检阅了往日大理寺所存的暗档,罗嘉伟曾于旧年在樊楼召过乐伎,还有过将翰林院累年的废文书卖了的事。不过翰林院清苦,不少学士都会将废旧文书暗地发卖换些酒钱。”张子厚负手来回踱了几步。刘奉世出身寒门,年过半甲,气势不足,少不得他自己要出手好好敲打礼部,这几个月来他们胆子越来越大,手都要伸到官家枕头边了。那些个勋贵世家,上赶着送女儿孙女入宫,还觉得自己在为国分忧为君分忧呢。官家一个月前就已经驳回了纳妃和选秀的上书,竟然还不死心。太后、皇帝、宗室都不发话,他们倒筹划起选秀一事来了,猪油蒙了心难怪会眼瞎。今上何时在意过所谓的祖宗旧例。最可笑的竟然提议为保日后皇后贤惠有德之名,应先册封几位妃嫔好让天下人安心。见皇帝请出皇太后做九娘的笄礼正宾,就拿九娘和阮玉真比?放屁,三千宠爱在一身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合规矩。待要塞女人入后宫,又拿太皇太后的宽宏贤德来要九娘效仿。这帮狗东西!“过了年,让梁中淳弹劾罗嘉伟,就拿这两件事做文章,务必要把罗与义扯下水。”张子厚轻笑道:“那位被礼部盛赞的贤德娘子万氏,少不得也要照顾一二,她可真有位好娘亲。”“万娘子之母,乃是朱大学士之女——”朱大学士,正是罢相还不足一年的朱相朱纶。万娘子正是朱纶的外孙女。张子厚点了点头:“派人去矩州查一查,当年万伸去了矩州一年,就因为生母病故才丁忧回京的,后来便进了兵部。我记得坊间有传说是朱氏不满矩州贫苦,害死了婆母以求回京。后来朱纶大发雷霆,还抓了好几个说书人。”空xue来风,未必没有道理。他当年做事,就喜欢这些坊间小道消息,谁知道哪一天会变成谁头上的一把断头刀。“是,小人这就亲自去。”“若是有了证据,记得藏起来一些。好让朱纶一党能上书保奏万伸,掺和的人越多越好。”如今变法方始,已经暗流涌动。来年的赋税变法,各地豪族再也无法隐瞒土地逃过赋税,必然阻力更甚,若能趁此把朱纶拿下,届时也少了不少掣肘。张子厚在心底把这次西京、东京制科殿试的一甲仔细过了一遍,可用之人委实不少。再念及武举恩科,便想起了章叔夜。两个下属躬身应了,半晌不见他有吩咐,正待告退,却听他淡然问道:“给洛阳苏留守的信可送出去了?”“昨夜快马加鞭出城的,明日午时前定能送到。请相公放心。”不远处传来禅院钟楼的钟声。章叔夜求官家给他和孟氏六娘賜婚,这也是一件为难事。原本几次大赦,便能留下孟存一命。但为了章叔夜的前程,孟存却应该向死才好。孟氏毕竟有个伪帝之妻的名头,纵使宗室绝口不提,服孝三年也有利于世人淡忘此事,免得被人拿来攻击九娘和官家。苏瞻这厮一贯擅长揣摩圣意,收到他的信若还没动静,就不是苏瞻了。若能这般连环收尾,倒是好事。张子厚唇角微微翘了起来,这个年,总有人称心如意,有人生死一线,还有人即将大祸临头。但事事皆有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怨不得人。至于他自己,从来不惧善恶之报,无妻无子无所牵挂。***洛阳连续下了几日的雪,入了年,各衙门封印封库,连着牢狱也宽松了不少,狱卒在夜里也敢偷偷喝上几杯热酒,说些闲话。苏瞻锐意变法,成效卓著,早已写信回京言明留在洛阳过年,却只收到老夫人和苏瞩的回信,苏昉一字半语都无。他在二府和大内也算耳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