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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雪兰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位陈先生,他坐在距离雪兰她们不远的地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戏台。三姐告诉雪兰,她这几天回家晚,其实是跟踪人家去了……雪兰听了十分无语,难以想象一个年轻姑娘居然去跟踪一个男人。不过年轻姑娘都有犯傻的时候,尤其她喜欢这个男人,主动表白却被拒绝,钻了牛角尖也是有的。“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拒绝我,我才发现,他天天来这里听戏……”然后三姐盯着台上那个漂亮的青衣说,“大概是为了她吧。”这个青衣叫白月兰,是华夏大戏院的台柱子,当红的四小伶之一,还能经常在报纸上读到关于她的八卦新闻呢。然后三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见了才知道,长得果然好看。”连雪兰也要佩服了,台上那个青衣长得好美啊,一张小脸,巴掌般大小,双目如水,满是柔情,连声音都那么好听。她在唱,演的正好是白娘子,一甩白色的水袖,像仙女一样。三姐长得也很漂亮,不过比台上这个就差点了,毕竟人家是学过戏的,无论身段和眼神,都有一种很特别的韵味,比一般的女人更女人。“你怎么知道你前辈是来看她的?也许他就是喜欢听戏呢。”雪兰悄声说。三姐摇摇头说:“他就是喜欢她,老是写赞扬她的报道,每次看到八卦小报说她不好,他就生气。”就这样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三姐忽然跟雪兰说:“我真傻,来看这个做什么,咱们还是回家吧。”雪兰看了旁边的李氏一眼,摇摇头说:“还是看完再走吧。”三姐却已经坐不住了,起身对李氏说:“妈,我肚子不太舒服,咱们早点走吧……”李氏看戏看入迷,根本没注意两个女儿的低声嘀咕,倒是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不只是李氏,全场的人都笑了。雪兰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围,这个是喜剧吗?怎么大家都笑了。台上的白娘子和小青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忽然一位先生高声叫道:“昨晚上叫床叫太久,所以嗓子叫哑了吧,哈哈……晚上叫来,白天叫,上面叫了,下面叫,一天到晚叫不停,哈哈……”这声讽刺一出,立即引发了整个剧院的哄堂大笑,那位演白娘子的白月兰慌张的戏都不会唱了,眼泪落下来,打湿了脸上厚厚的妆容。“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纷杂的笑声,三姐的前辈突然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到了那个出言挑衅的先生面前。“跟白小姐道歉!”他愤怒地说。出言挑衅的男人是个非常硕壮的光头,他穿着一身绸缎长袍,吊儿郎当中透着一股子凶狠劲,他先是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冒出一个愣头青跟他呛声,接着他就笑了,那种非常不屑的嘲笑声。陈友道正要跟他理论的时候,台上的白月兰却先一步发声了。她匆忙跳下戏台,挡在了陈友道前面,给光头男人鞠躬赔礼道:“郑爷,郑爷,都是玉兰不好,玉兰在这里给您赔礼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生气。”光头男人却一把抓住了白月兰的小脸,冷笑道:“这是你的姘头?所以急忙出来护着?要我不生气也成,你今晚张开腿把我也伺候爽了,什么我不能答应你啊。”雪兰一看这情景就皱起了眉头,心想沪市就是乱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样欺负一个年轻女孩子。就算戏子的地位低贱,这也太过分了,都没有人站出来管管吗?雪兰不懂,如果调戏良家妇女的行为发生在街上,即使警察不管,也总有正义的路人上前说公道话。可这里却是戏院,观众别说管了,都坐在原地看起了热闹。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娇滴滴的小戏子吵起来了,还有比这更好看的戏吗?要是动手打起来了,才更好看呢。也许是想起了自己,李氏也有些愤怒,高声道:“这是在干什么?咱们是来听戏的,又不是来看耍横的,快让他们住手。”她话音一落,旁边一位老先生忽然对她们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说:“你们不认识他啊?他是丞帮青子辈的人,这一条街都是他们的地盘,还不是想怎么横就怎么横。咱们看看热闹,等会儿就散了,你们安安静静的,别惹恼了他们。”李氏脸色一白,急忙对那位老先生点点头:“多谢提点,我们不知道。”李氏刚才虽然吆喝了一声,但夹杂在纷乱的叫嚷声中,根本听不到什么。倒是三姐焦急地站了起来,企图走上前去,却被雪兰一把拉住了。“你干什么?”雪兰压低声音说。“前辈他……”三姐踮起脚尖望着前方。原来三姐的前辈已经被人打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几个男人,一左一右架住他,三两下就把这位弱鸡的前辈打得口吐白沫了。“臭小子,没听过郑爷的名声,也敢出来打抱不平,你本事不小啊。”光头男人笑道。“呵!”陈友道被打得满嘴都是血,他冷笑了一声说,“怎么不知道,你郑童飞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雪兰正盯着事情的发展呢,听了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这个一脸横rou的猥琐光头叫郑童飞?很久以前,雪兰有一位读者,曾经给她留下过极为深刻的印象。因为他说自己的眼睛看不见,雪兰给他写信时写了一首小诗,而他不但回了一首小诗,还随信附送了一个精美的玉兰花标本书签,所以雪兰清楚的记着那个读者的名字就叫郑童飞,也是沪市人,地址好像就在这附近。雪兰又把视线移到了那个光头男人身上……真是……这家伙怎么也叫郑童飞,把人家满是浪漫才情的可爱读者的名字都污染了呢。正在这时,从大门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个男人,他穿着棕色的绸缎褂子,头上戴着一个遮掩帽,身材十分高大。他走到郑童飞身边,压了压头上的帽子,低声说了几句话。郑童飞‘呸’了一声说:“周老弟,你知道老子今天被骂了一顿,这个没长眼的东西又他么来找死,我能不生气吗?”戴帽子的男人看了陈友道一眼,对郑童飞说:“把他打断腿丢出去,您消消气,别在戏院里惹事,不然金先生该生气了。”“打扰诸位的雅兴了。”戴帽子的男人朝众人拱拱手说,“今天的戏票钱我们包了,诸位继续听戏。”戏院里响起了欢呼声时,雪兰才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面貌,不只是雪兰,三姐和李氏也‘咦’了一声。这个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唱歌的盲女周大姐的大儿子。周大姐有两个儿子,她跟雪兰家熟悉后,也说起过两个儿子,只说他们都不是好东西,干坏事。不过这两个儿子却十分孝顺,有一次大儿子找到了雪兰家门口,要接母亲回家,但周大姐却十分生气,根本不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