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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怎么了呀?”安如眉叫了几声,也不见流苏进来,便道:“你在外面做什么呢?进来陪我啊。”流苏回过头,继续绕着手里的丝线,笑着说:“我在外面也不是一样陪你嘛。你别闹,我正忙着给木苏做冬衣呢,一会儿你出来帮着我量一量,我见那孩子几乎有你这般高了……”安如眉未出阁时,就是京城里闻名的高挑美人,身长堪有七尺,比很多男子都要高。木苏显然是随了安如眉,身材也颇高挑,流苏目测过,她几乎都和漓央一般高了。自打安如眉在皇帝那里撤了头牌,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后,雨霖宫里很多事便需她们自己亲力亲为了。像添置新衣这种事,一般都是流苏亲手为安如眉和漓央剪裁,也省得通到内务府的时候,看内官的脸色,受他们的风言风语,无非说什么自家娘娘又不争宠,做新衣裳有什么用。流苏年轻的时候,也因着不晓得这宫里的势利,遭了几次委屈。后来为了不受这窝囊气,便自己学着做衣裳。她本就好针线,虽说念书脑子不太转得过来,不过手可是这宫里顶尖的灵巧。跟着宫里内务织造的绣娘学了段日子便有模有样,流苏裁成的衣裳就几乎和内务府织造的没什么两样了。雨霖宫里又不缺绸子布料,流苏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做几件做几件,不必说心里有多自由畅快。后来安如眉见她剪裁的漂亮有趣,也说些自己想要的款式,流苏无不巧手天成,做出来的衣裳竟比宫里那些娘娘身上的更精巧有新意。两人躲在雨霖宫里,流苏研究些衣着花色,尝试做些点心,安如眉看书练字,打发着时间,日子过得倒也其乐无穷。安如眉听见流苏在做衣裳,:“你怎么不对我这么殷勤呢?你都好几年没给我做一件新衣裳了……”“好几年?”流苏笑着啐她,“娘娘您今年开春那件绿薄纱裙,还有夏天那件藕粉色的凉衫儿,那是谁给你做的呀?”安如眉翻了个身,趴在那里,云鬓坠在榻边,懒懒地笑:“你倒记得清楚……那我不管,今年秋天你再帮我裁一件来。”“人家皇后的新衣裳都没你换得勤呢!”流苏揶揄她。“皇后没人疼,可我有人疼啊!”安如眉眯着眼睛,笑得益发舒悦。后宫里那些为了皇帝的宠爱争得你死我活的女人,哪一个有她现在过得舒坦快活。流苏听她这么说,稍微有些脸红,轻声嗔怪:“就娘娘会安抚人……且放心吧,新衣裳我给你备着呢,过段时间就做好了。”“哟。”安如眉下榻来,出了内室站在流苏身后抱她,身子都压在她娇小的背上,在流苏耳边笑着说,“还是你知道疼我。”流苏叫起来:“哎呀……娘娘不要闹,线乱啦!”……漓央入了户部的第二天,诗琴果真没来叫起,反而换了木苏。她在殿外叩门,如同诗琴那般守礼尽责:“殿下,您该起了。”当真是一丝一毫的毛病都挑不出。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的漓央只好硬着头皮去给她开了门,她勾着唇角,就站在门口对着他笑:“从今往后,怕是除了我,再没人能碰殿下的头发了。”她不急不缓,仿佛宣示了主权,他的头发从此以后,都归她所有。漓央从她漆黑的眼底,看到了可怕的占有欲。……不过半月,秋风渐起,便又到了秋狝(xian,三声,围猎之意)之时。每年这个时候,皇帝都要携着文武百官和皇子贵戚们,去京城北郊的围场狩猎。本朝京中奉职的大臣子女,十五岁以上,均可自备马匹弓箭,报与围场管事知晓,领了牌子,便可入场参与秋狝大典。历代大兆皇帝,都十分重视秋狝大典。一者,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田猎使粮食土地免于动物妨害,当然算得上一件顶重要的事,天子率领着百官皇室先做出表率,下当效仿,举国推行田猎之风,也为不久的秋收做好准备。二者,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天下虽平,忘战必危。每年的秋狝大典上,武将骑射竞逐相互比攀,文臣作赋夸耀天子圣德国力永昌,皇帝便在猎场里检阅一年多来的治军成效,以论赏罚。离秋猎不到两日,流苏便着急上了火。去年漓儿正好满了十五岁,也被皇帝钦点了,跟着去了猎场。他向来体弱,骑御之术也不尽如人意,围猎之时不慎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扭伤了腿,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才好,今年流苏说什么也不敢再让他跟着去了。可皇家秋狝,为天下表率,漓央身为皇子,哪有推逃之理?陛下也必定是不依的。安如眉也不能因着这种事给漓央在皇帝面前求情,看着流苏在地下烦恼地绕来绕去,忧虑又无奈地叹气:“担心也无用,与其在这里像热锅上的蚂蚁绕得我头晕,不如去替漓儿备一个大些稳当些的鞍子,寻匹温顺乖巧的马儿。”木苏从东殿进来的时候,流苏领着星儿正要急急忙忙出门去。她唤了一声:“流苏姑姑这是要去哪儿?”“我去太仆寺为殿下寻一匹马儿来。”木苏便知道了,她怕是正为漓央准备着过几日去秋狝的行李。不过……据木苏在北地时的所见推测,小殿下宁可坐着马车一路颠簸,也不愿去骑马,想来他的骑射之术恐怕并不好。这回可是木苏想得差了,漓央的骑射岂止是不好,简直就是奇差无比。皇帝也是知道漓央的骑术,故而也并不强人所难,只让他随着文官一起在场外看看别人狩猎便好,自己就不必下场了。尽管皇帝体恤,可宗室里的皇子王孙向来都是文武兼修,出了漓央这样的偏才,尤其还有涟喻这样把他视为眼中钉的宗亲,当然免不了挖苦嘲笑一番。去年漓央本来好好在围场外面安安分分地瞧着,涟喻却带着人过来取笑挑衅。漓央自然是没让他讨到什么便宜,涟喻便恼羞成怒地扬鞭,惊到了漓央坐下的马,瞬间窜奔进了猎场。眼看着马儿越跑越快,情况万分危急,漓央只好当机立断,舍了马护着身子滚落下来,才没有酿成更严重的惨剧。他当时伤得并不重,只休息几日便无事了,不过为了让涟喻多付出些代价,在皇帝面前他自然要卖一卖惨,顺带让涟喻放松警惕,得意忘形上几日,便把他的针对废了个七七八八。也是那件事后,涟喻更将他视作心头大患,竟然想出了让皇帝派他去北地抚赈,自己派人路途刺杀这等阴毒的法子。而经过去年猎场一事,漓央看见马匹便有些发怵,能免了骑马就尽量免了,不过今年秋猎,是怎么也躲不过了。流苏当天下午便从太仆寺将马借了回来,太仆寺的寺卿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