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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若云仙之邸。云山地势高峭,周围丘壑连绵,除却如月亭,山间再无民户所居。云山脚下的农户不知如月亭内所局何人。只知如月亭屹立数年,其中确有灯火人烟,但行止神秘,极少见人出入。周遭村户只传言那亭中所居的是个归野山田的大人物,深居简出。至于是谁,便无人知晓。而李祁景知道,那其中居住的人,世名君隐,正是集雅轩的东主。大抵要追溯至五六年前,云州城内商贸发展繁荣,平地而起数家赌坊酒肆、红楼古行等铺号,短时间内鼎盛云城,几乎一时成为云州商贾之首。无人可知这些商号是如何运筹,只有零散的传言称,这些新起的坊楼,都乃一名唤君隐之人的产业。有关君隐之名,街坊之间传闻甚少,只言此人家缠万贯,财力巨富,故才能在数年之内便可垄断云州商行。然而此人入世却不恋世,虽日进斗金富可敌国,却生性淡然,这才花耗重金自云山之上兴建如月亭,隐居避世。上山之路极难,云山虽并非齐陡之势,但它地偏人稀又不曾开垦,便连可供人行的路都极少。岳忠伴着李祁景晨起出发,直至午时方才行至山腰。此刻在一片竹林中兜转了半天,想起先前的意气,不禁怨言,“都怪这见鬼的东主,邀约也罢,偏就择了这般一处地方,害得王爷生受罪。”相比岳忠,李祁景反而淡然得多,悠闲望着清幽怡人的山景,漫笑道:“何以受罪?此处静谧优雅,这位君隐公子,倒是个别具雅致之人。”什么别具雅致,不过故作神秘罢了。岳忠暗自腹诽,嘴上道了一句:“小隐于野,依属下看,没什么了不起。”“就你会扫兴。”说话间顺阶延上,步出竹林,眼前蓦地已旷出一片空地。四周有细微的沙音作响,如风拂过林地。然而冬季萧索,除却荒竹并无林地。一瞬李祁景已有了一丝预感,不待转身,一声铮鸣忽嘶,阻住二人的已变为一柄利剑——锵!面前多了一人,紫衣劲装,长发高束,丑陋的面具掩着班长面孔,凌厉可怖。岳忠眉眼一厉,亦是一瞬抽剑出膛,下意识冲过去。“岳忠!”李祁景突地意识到什么,隔臂挡去已堪堪行出的剑势,面向紫衣人,“我主仆二人并无恶意,敢问朋友为何相袭?”“此乃如月亭地界,来者何人?”一声没有情绪的厉问,然而出口的一瞬,二人却同时一怔。那声音脆如清泉,明显出自女子之口。李祁景讶了一讶,很快压下了迷惑,定声开口,“在下敬北王李祁景,应集雅轩东主之邀,特来应约,如有叨扰,还望见谅。”“敬北王?”女子略一犹豫,目光在他身上迅速一扫,直到望到腰封间轻旋的一枚雪白鸾玉,视线倏地一凝。半晌她敛剑还鞘,道:“不知是王爷驾临,多有冒犯。阁主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有了带路的引领者,后程的路无疑顺遂了许多。令李祁景意外的是,从云山脚通往顶峰如月亭竟是有捷径的。只是道路隐秘曲折,布局繁复错杂。加之山景冗杂遮蔽视线,所以极难令人铭记。一道上李祁景四处端详,才发局此山并非看去那般繁乱。仔细观察,四周实则岗哨密布,且隐秘极严,这般严苛重重的防卫,不由令他心生奇异。可如月亭之内却完全不似他所想的景象。如月亭处在顶峰之上,拔地极高,立于峰顶,望目而眺天阔雾浓。这座殿落外形平平,只有极细观察,才可见其中之巧。院中一花一石,花池曲桥齐聚,虽处高峰,却完全如履平地一般。随着紫衣女子一路前行,绕过前廷玉池,步过竹篱暖屋,终在一处小阁前停下。女子独自步上前,三指轻屈,微微三叩,而后低道:“阁主,敬北王到。”等了许久,久到李祁景尚且要怀疑室中是否真的有人,阁中终于流出一声哑音,“请他进来。”“是。”女子立即侧立一旁。“王爷,请。”略一迟疑,李祁景推门而入。室中光线很淡,光影斜映,只照亮了室中的一则木案。空中漫着一种独特的齐香,虽是冬季,此处却无比温暖,让人恍若身临暖春的错觉。一个人影坐于案后,正密封着手中一则密信。月白衣衫,面具拂面,身形飒爽有致。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姿曲线,一望即知是位身裹劲装的女子。李祁景不由怔了怔。一介巨富秘豪竟是一位女子?真是令他讶异,仅一刹他敛去微讶,拱礼道:“在下敬北王李祁景,应东主之邀前来拜会,敢问东主,有何指教。”她终于抬了眼,顿了一瞬立起身,行的是江湖礼,“敬北王。”“大胆!”岳忠立即出声冷斥,“见到王爷,竟不……”“岳忠!”李祁景蹙眉截断,阻止了手下的无礼言辞,旋即含歉一拘,“是本王管教不严,才令属下失意冒犯,望东主见谅。”她不动声色,定神盯了他许久,忽地一哂,“无怪这位侍从,是我疏忽。可惜君某乃江湖中人,避世已久,早已不谙世俗之礼,望王爷勿怪。”“东主折煞了。”“我叫君隐。”稍一倾默,她率先给出了自己的姓名,“王爷可随外面的人,唤我一声君阁主。”“阁主?”李祁景有些不解,好看的浓眉微蹙。她淡然笑了,“如月亭虽名为亭,可亭台楼阁齐聚。我名下产业众多,却惟独爱这一处暗阁,惯以阁主自居,王爷见笑了。”他默了默,容色有些窘迫,问出了积淀已久的疑问,“我只是不懂,君阁主此番邀本王前来,所为何事?”“王爷,请坐。”她并未直接作答,手臂一动引着二人落座。唤来侍女上前斟茶。淡金色的茶水色泽明丽,入口迷润醇香,竟是上好的凤凰水仙。李祁景微微一讶,不由自主赞了一声,“好茶。”他心底更加疑惑,表面却未动声色,道:“凤凰水仙号茶中之凤,种植极难,千金难得,而今季冬,更是分外难求,不曾想,如月亭竟会存有。”面具的遮掩下难辨对方的神情,君隐的声音极平,“君某无才,深山生活苦寂,平日只喜好藏些名茶佳酿,但愿王爷不曾嫌弃。”“君阁主说笑。”李祁景象征性地笑了笑,“采菊东篱,依山望水。君阁主隐居山野,避世清修,何来的苦寂?此等生活,让本王好生欣羡。”君隐不置一词,沉默片晌,音容微微一凝,淡淡开口,“敬北王殿下。”李祁景知她有后话,不由凝重了神色,悄无声息放下茶盏,“君阁主请讲。”空气停顿了半秒,她道:“大凉至今立国近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