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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笑她吧。“哦。我想是徐尚书听错了吧。晏侍郎所说,难道不是’赤乐、赤乐,萤扇下,惜处日头,冬舞乐‘吗?”叶黛暮反问。“陛下,太医院是否失职?陛下之耳入音似乎不准。臣一人听错容易,总不能满朝的大臣都听错吧。陛下,休要转移话题了。”徐劭源果然和她八字不和。他的幼弟徐公允那样的纨绔都比他来得好。叶黛暮暗搓搓地想。但是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得集中精神才行。“哦,朕的耳朵倒是可能出错了。但是晏侍郎所言是否准确,恐怕也无人知晓吧。除非群臣都越俎代庖,都听取了那汴州的消息才可能吧。”叶黛暮话未说完,便已经能看见底下的众臣们闻声色变了。这话当然和恐吓无差。既然他们要威胁她,她也不想要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说她失职,那么他们越职使权,岂不是有不臣之心?“臣等怎敢?”果然个顶个地推脱得那个利索。都是老狐狸。“不敢就好。朕都快以为,朕的天下姓徐不姓叶了。”叶黛暮这一句,语气平淡,却叫在座的大臣无不心惊rou跳。叶黛暮没打算揪着这一点不放,继续说了下去。“朕会听差了。人云亦云,谁知这童谣是不是有心人故意诱导,以变音来挑弄是非呢?你们不问来由,便认定是朕失责于百姓,真是可笑至极。”徐劭源踏出一步,想要反驳。叶黛暮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我倒是想来问问吏部,汴州地方官如何考核的?怎会行事如此莽撞?以朕看,这样不知百姓之意,妄加揣度的家伙,就该闭门醒过,革职以待才好。”吏部的官员立时脸色苍白,满头皆汗。叶黛暮此言所说的,恐怕不单单指的是那误信传言的小吏,而是他们这群任人不贤的审查之人。徐劭源几乎是立刻便失了那股辩白的意气。崔信修嫌弃地瞥了他们一眼,猛地踏出一步,大声地辩白。“陛下,吏部虽有失察之责。然,礼法不可废。陛下,身为天下之主,理当为天下百姓苦楚负责。百姓之苦,请陛下体谅。”哦,这还不是在转移话题。虽然吏部做事不当,但是归根结底,百姓的苦就是她的错呗。叶黛暮气得牙痒痒,这个死也不肯退步的老顽固。她恨不能一桌子掀翻,扔到他头上去,叫他看看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人,不是任他们宰割的傀儡。“百姓疾苦,朕自然体恤。汴州一地今岁之税赋减免,占百亩良田者除外。”叶黛暮不争不吵,就这么语气平淡地说。此举却宛如惊雷,在一片死水之中炸开来了。“陛下,怎可如此草率妄断!”崔信修惊愕至极,顿时失了分寸。☆、第壹佰捌拾捌章唇枪舌剑不过是免除灾地的税赋而已,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是令人震撼的地方在于叶黛暮后一句的条件。占百亩良田者除外,意味着要丈量土地。土地乃是世家生存兴旺之根基。鲸吞蚕食之下,世家都已经是当地绝大多数土地的占有者,百亩良田那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数字了。若是按照文书上的田亩数来算那也是超过百亩了的,但是这些家大业大的世家们哪个没有点灰色产业呢?那些不记录在名册里的土地和人口要是吐回出来,大概足够整个国家吃个满肚流油了。对于大魏来说,重新丈量土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是对于世家来说,大概除了噩耗两字,没有别的形容更贴切了。“陛下,请收回成命。如此数量众多的税赋若是减免了,必定会引起国家大乱。彼时陛下虽是为了黎民百姓考虑,却会害了天下啊。”崔尚书立即便反应过来了,声泪俱下地哭诉道。好一个偷换概念。本是自家利益之谋算,上升至国家大义,叫这一番劝诫又合情合理起来。算这老家伙反应快,否则要是他说漏了嘴,那便是一场再有趣不过的笑话了。不过,想想也是,能在这朝堂上官至尚书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露陷。叶黛暮心里再三叹息,面上却一点也没有暴露。“朕也未说全数减免。享良田一百亩以上,或年进千金以上者皆不在其内。”叶黛暮平静地反驳。这是一场拉锯战,就看谁更占大义。叶黛暮比众臣更有优势的地方在于,她的政策明显更符合百姓的利益,哦,是符合寒门与普通百姓的生存之道。“或者,在座的诸卿有更好的标准。”“陛下,此事不可轻易妄断。应当从长计议。”徐劭源不顾与崔信修之间的争恶,反倒立即出来声援他。这倒是不难理解,谁叫徐家的祖宅正是处于汴州,宗田自然多数在汴州。这也是徐王两家在汴州争斗,最后却导致汴州一境全然崩溃倾倒的结果。若是真照他所说,从长计议,不花上个一旬功夫是难以有一个结论的。叶黛暮是绝不允许再让这些家伙拖沓一次的,再来这么一次,大魏危矣。她的性命绝不要毁在这群蠢货身上。“从长?从哪个长?长久到大魏亡国吗!荒谬。你们在意的不是大魏的百姓,也不是大魏的国运,更不是大魏的风骨,是你们自己!”叶黛暮拍案而起。“你们说什么妄断?你们听了吗,我的策略?你们不去想,不去查实,不去辩论,便以一个妄断就想要打发我。我是什么?是大魏的君主?不,不是,哪怕我是你们的马夫,你们都会问一问,这路该如何走,而不是将他束之高阁,自己去赶马车。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不值得遵从,也不值得倾听。”“风过茂林,必取一叶。众言茂茂,必有一兴。你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难道真要等到临死之时,方才悔悟?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看看这大魏。这已不是二十年前的天佑,也不是五年前的常德,更不是去岁的衡安!现在是赤乐元年。而这大魏也不是你们可以歌舞升平,明争暗夺的平和盛世。汴州流民去岁便开始四处流浪,却至今不能安抚。梁国之兵驻守边邑,磨刀霍霍,魏却无将可挡。国库空虚,外敌四起,民怨不断。”“大魏休矣!”叶黛暮发自内心地呐喊,嗓音都被喊哑了。说完,她用力抓住案几的角,狠狠地将那尖锐之处戳进手心,剧烈的疼痛叫她清醒,也遏制了她发痒的喉咙。她想咳嗽,但是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可以如此自由的时候。朝堂上一片寂静。叶黛暮知道只凭这么一点小手段就想镇住他们是不可能的。这些人中甚至有在诚敏帝时代上过朝,接受过那不可一世的女皇之威严。如她这般的,恐怕连毛毛雨也算不上吧。只是,叶黛暮不能退。再退,她身后便是万丈悬崖。众臣相视,不知也不敢作答。此话甚是诛心,比之刀剑而过之不及。但也不能不答。虽是今日之陛下,却还是一个布偶娃娃,受之柄制,太过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