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萎,恐她触景生情,伸手扶道:“祖母进去吧,风大。”裴老夫人入内,玉珠和同行的两个丫头待要服侍,见大爷已上前,亲手为老夫人除了外衣,又蹲了下去,为她脱去脚上的鞋,并拢整齐摆放在地。丫头看的有些吃惊,玉珠见状,朝她两人使了个眼色,带着一起退了出去。裴老夫人坐在床沿边,低头看着孙儿。裴右安将老夫人的着袜双脚拢入手掌,慢慢按摩,片刻后,触感微暖,方扶她慢慢躺下,将双脚抬起,送到被下,道:“祖母歇息吧。”裴老夫人闭上眼睛,裴右安坐于旁,静静伴她,待她入睡了,将被角轻轻掖了掖,起身来到窗前,伫立了片刻,走了出去。……“国公老夫人也在寺里?”甄耀庭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昨日看到的那个丫头。虽不算自己见过的极品美色,但不知为何,只看一眼,便觉入眼,念念不忘,心里不禁发喜,撺掇着嘉芙:“你快去,叫人给你通报一声。碰巧在这里遇到,不去拜一拜,未免失礼。”嘉芙知道老夫人有午睡的习惯,怎会听哥哥的,何况她赶来这里,想要见的人,也根本不是裴老夫人。她站在那里,想了片刻,转头对甄耀庭道:“那我过去看看了,哥哥你就在前殿这边候着,不要乱跑。”甄耀庭答应了,又笑嘻嘻地加了一句:“若是见着了,千万别忘记提一句我,好叫我也去拜一拜她老人家!”嘉芙胡乱点头,带着檀香,穿过大殿,朝着西南而去。这时分,自然听不到晨钟暮鼓,只在经过几道低矮山墙之时,对墙隐隐传来伴着木鱼的几声诵梵,愈显四周宁静。脚下这条甬道铺着白色卵石,年久日深,渐渐被踩踏成了灰暗的颜色,缝隙里苔藓丛生。甬道两旁,生有银杏,尽头是株千年古树,树干笔直冲天,枝条在殿宇上空虬张铺开,遮挡了半面的歇山殿顶,一阵风过,银杏叶簌簌从天下落,斜斜铺了半片的殿顶,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落叶,仿佛下过了一场金色的雨。一个男子,正立于轮转藏经殿那口幽静的藻井之下。藻井四面横梁,彩绘有天龙八部诸神与如来华藏界会的场景,佛陀低眉,金刚怒目。正午的阳光,穿过了藻井上空的银杏树顶,投下一道明亮的四方形金色光影,他就立在这金光和昏暗交错的边缘,身影斑驳,半明半暗,一片落叶,从他头顶的藻井里飘下,在空中打着旋,慢慢掉在了他的脚边。他始终低头,翻着手中那卷经卷,全神贯注,身影凝然。嘉芙立在槛外,注视着前方那个男子的背影。刚才她猜测,他或许会来这里。这是一种感觉。于是过来,想先碰碰运气。运气看起来很不错,他确实就在轮转藏里。但此刻,真的让她找到了他,她却忽然又感到忐忑。几次张口想叫他,又闭上了嘴。就在犹豫之时,那男子似乎觉察到了来自身后的异样,忽然侧过了脸,两道视线随之转来。嘉芙心微微一跳,脸上立刻露出微笑,唤了声“大表哥”,声音柔婉,十分好听。看到她在那里,裴右安似乎也没过于惊讶,依旧站在原地。“你怎来了这里?”他只问了一句。嘉芙抬眸,对上他投来的两道视线。“不敢相瞒,我今早来此,就是为了找大表哥。我有一事,想向大表哥请教。”她的声音很轻,仿佛胆气不足。裴右安目光在她脸上顿了一顿,合上经卷,插回到藏经架上,随即转身,朝她走了过来。他停了下来。一个槛外,一个槛内,中间相距七八步的距离。“何事?”他问。“昨日玉珠来我家,临走前,忽然悄悄转给我一句话,说大表哥你特意叮嘱她,让她吩咐我一声,以后不许再用现在的熏香。我听她的意思,似乎我用的香,于人有害。我再问,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说只是照了大表哥你的话传给我的……”嘉芙咬了咬唇。“大表哥你的吩咐,自然是没错的,我也会照做。只是实在不解,且又牵到一个害人之名,我心中不安,昨夜一夜无眠,今早也是无心做事,想到玉珠说大表哥你今日会送老夫人来慈恩寺,索性就过来了,冒昧找到这里,打扰了大表哥,我……”裴右安摆了摆手,制止了她没说完的话。“你可知,你于我祖母大寿之日,熏的是何香?”他问,两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龙涎。”嘉芙立刻应他,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未作声,审视般地看着她。嘉芙一脸茫然:“大表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你所用龙涎,来自何处?”“家中库房。”“你可知道冻龙脑?”他顿了一顿,忽然问。嘉芙点头。“以前父亲在世时,我记得偶听他有提及过,说是南天竺的一种香料,与龙涎性状相似,但不及龙涎好。”嘉芙眨了下眼睛,望着他:“怎的了?”“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你用的所谓龙涎,实则冻龙脑。全哥的病,就是因了你所熏的冻龙脑所致。冻龙脑不仅是香料,在西域之地,亦可入药,但极少数人不耐此香,触及少量,便发不适之症,如误服,甚至危及性命。全哥便是如此。这就是为何他与你两次接触,两次发病的原因。”嘉芙心里咯噔一跳。她只知道全哥熏了冻龙脑会发病,过个几天,慢慢也就好了,却不知道冻龙脑原来还是药材,能致人死命。这实在意外。但到了现在,她早就没了退路。她必须要说服他相信自己,甚至引他帮助自己,至少,不能坏了她的事。她露出了焦惶之色,不住摇头:“我实在是不知!我家中的库房,香料分门别类归置,我一向用的都是龙涎,这回因要上京,临走前发现原本那盒子香饼快用完,便叫人去取新的来,当时匆匆忙忙,许是库房下人弄错了,我实在不知!”她忽的睁大眼睛,露出骇然之色:“莫非……大表哥你以为是我有意要害全哥儿?”她望着仿佛不置可否的裴右安,眼中慢慢地闪出微微泪光,声音也渐带出了含着委屈的哭腔。“我小时候是来过几次国公府,但那时全哥还没出世,后来这几年,我又一直在泉州为我父亲守孝,就算我知道冻龙脑不好,我又怎知全哥不能碰触?”她低下了头,不再说话,贝齿紧紧咬唇,咬的可怜的唇瓣都变成了惨白的颜色,仿似极力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一滴晶莹的眼泪,却终究还是夺眶而出,“啪”的落到了她脚前地上。她慌忙侧过了脸,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