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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信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身形——至少不是初见,但她又一时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一个。……不管怎样,也许这件事至少可以说明——那位吸血鬼暂时没事,没有被“那些人”抓到。画眉绕着电线杆飞了一圈,然后调转方向,朝城市的另一边飞去了。归途比来时更累,更费时间。也许是刚刚受到惊吓的关系,池清只飞出短短一段路之后,就觉得精疲力尽。她几乎是被风吹着在云端飘荡,在屋檐之间飘荡,在阳台与路灯之间飘荡……终于飘进小区的时候,池清听到远处的钟楼声,11下。鸟儿们的例会早已解散,大多数的窗口也已经熄灭,整个小区安静地入睡了。要赶紧找到那个魔术师……池清想,让他把自己变回原样,然后……用人类的语言骂他,用人类的手臂和拳头揍他。终于,熟悉的住宅楼和窗户出现在视野中,池清顿时一阵放松,“噗”地落在自己隔壁的窗台上,像一个砸在地上的熟柿子。窗户里是黑着的,池清并不意外。她站起来,用尖利的鸟喙啄了啄玻璃。“笃笃笃”,没有人应。“笃笃笃”,还是没有人应。池清在窗台上跳了跳,但屋子里黑漆漆一片,玻璃又反射路灯的光芒,从外往里看,什么都看不见。这种情况下,就算她大声叫喊,里面也不过是听到一串鸟叫罢了——何况她也没有力气开嗓。池清有些着急起来,她迈着她的细短鸟腿,从窗台这一头跑到那一头,从这一个窗台跳到那一个窗台,总算发现一道没有关严的窗缝。她用喙使劲撬开那道缝,挤进脑袋,然后挤进翅膀,挤进身子……终于,一个毛球从窗外滚了进来,“噗噜噜”地从窗台落到地上。池清已经没有半点力气,感觉自己就像一张瘪了的气球,连翻身都翻不动了。在地板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她总算稍微回转过来,睁开眼睛,打量四周。——这是卧室,和自己的房间反向的卧室。但室内一片狼藉,似乎刚刚经历了一番争斗。地上满是玻璃渣和破布片,有几本书翻倒了,内页被踩皱,撕烂;其中一本的封皮上泼着一滩血迹。池清被吓了一跳。她从地板上跳起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子凌乱地翻盖着,有一只倦怠的手从床沿垂下;借着外面的灯光和月光,池清看到那只手的指尖刻着无数细小的伤痕。手腕上还有长长一排的并列的刀伤。凑近了看之后,池清才发现,这列伤痕都是许久以前的旧伤,但每一道都很深,深到皮肤不能愈合如初,留下这些像拉链似的交错伤疤,看上去像被巨兽的爪子狠狠地撕扯过。是被什么样的感情驱动,才会在自己手臂上刻下这些……?池清想了想,拍拍翅膀,飞上床头。他半侧着身睡着,那头褐色的卷发在月光下近似于浓黑,像乌云般凌乱地堆在额上,脸上,遮住他的眉眼。他的上半身只盖了一个被角,露出瘦而有力的肌rou线条。——裸/在外的肩膀,后腰,前胸……都被绷带胡乱地包扎起来;又乱又皱的绷带下渗出几片血迹。刚才自己看到的,果然不是什么汗水,池清想。不知道他或者他们今天经历了什么,但既然他们谁也没有主动提起……想必也是自己不方便问的事。毕竟,只是正好住在对面的邻居而已。……不过现在,就不叫醒他了吧。何况……何况就算把他喊醒了,起来的这一个,也不是把自己变成鸟的那一个。冤有头债有主,跟他没有关系。池清用她缩水几十倍的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太久,就拍着翅膀跳来跳去,把被子一点一点拉扯平整,拉到该盖的人身上,又用自己不太够用的鸟喙衔起被角,盖住,塞实。强迫症的习惯,被角一定要掖好。然后池清彻底被困意和疲倦袭倒。她一头栽在自己铺好的被子上,又顺着被子下胸膛的线条“咕噜噜”滚下,滚在旁边正好窝起的褶皱里,闭上眼睛。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一首熟悉的旋律,是她最喜欢的电影的插曲。这首歌让她爱极了,只是那部电影的剧情,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是因为时隔太久吧,池清每次都是这么想的,毕竟是小时候看过的老电影。然后她就睡着了。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哦,小毛球大冒险终于结束了_:з」∠_感谢星羽千野的手榴弹,摸个五块钱的毛球感谢猜猜子x10、你给我起个名字吧x10的营养液,提供今天的道具血☆、第61章清晨池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行进的地铁上。事到如今,这样的情形她早就见怪不怪,甚至还能熟门熟路地转过头,去瞄一眼坐在旁边的人。和她想的一样,金发的魔术师坐在那里,手中捧着一份旧报纸。“晚上好,”梅林说,“再过一会儿就是早上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沙沙”翻过一页。虽然刚刚还满肚子打算着“用人类的语言骂他”“用人类的拳头揍他”,但真的见到本人的时候,池清吸了一口气,决定先把这些事放一放。“你二话不说把我变成鸟,并不是被我问烦了——只是为了把我支开,”池清说,“因为……如果我一直杵在门口,或者回到一墙之隔的自己房间,之后要发生的事,可能会被我察觉?”珀西瓦尔的房间里很显然发生过什么——一地狼藉,到处都是碎片碎渣,更不用说,他身上胡乱包扎的那些绷带,和泼溅在书上的血迹。梅林面无表情地又翻了一页报纸。“但你不是玩得挺开心?”梅林看着报纸说,“下次还想玩吗?”——对方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并且转移了话题。池清抿抿嘴,反正这也算是一个回答了。“我见到吸血鬼了,”池清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绿光,还吃了一只路过的小鸟……看样子,葡萄汽水只是替代疗法,还是比不过新鲜血液。”“然后呢,”梅林说,“你这样一只刚破壳的小鸟儿,‘扑棱棱’地送上门去,他居然放你回来了?”“……我跑了,”池清说,“他没抓到我。”梅林从报纸后看她一眼,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