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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又跟了上去,此事便全作不曾发生。因为儿子的缘故,裴徳庸去妾室那里的次数比较多,但待的时间都不长。从前尉迎岚只觉得他是根不懂风情的木头,只是没开窍,自己真心以待,定能换来真心,可最后她才明白,这人并非不懂风情不曾开窍,而是真真正正的薄情,毫无男女之爱。他心中只有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他血脉相连的亲人,没有她尉迎岚。大概有些位置是给女儿的,可女儿比不上儿子重要。有了女儿后,她才慢慢看开,想着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横竖夫君虽然无情,却有责任感,且不好色。她只要好好将女儿养大就好了,有了这个小宝贝,尉迎岚才算是真的长大。可世事难料。清欢背对着门,听到了声音也没去看,若是尉迎岚,早上去嘘寒问暖命人烧大炭盆去端备好的膳食了。男人进来后反手关了门,站了许久,清欢没去看他,也不想去看,直到那人靠近在她身边坐下,唤了她一声:“迎岚。”似是想安慰,却又口齿笨拙,不知如何安慰。清欢淡淡地看他一眼,嘲讽道:“侯爷怎地来了,小少爷落水受了惊吓,您不去看看可还行?一会儿兰芳姨娘又哄不住了,该如何是好?”裴徳庸猛地握拳,清欢仔细看,才发觉他眼中似是有泪。是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与他血脉相连,每次都抱着他的小腿,仰着小脸甜蜜蜜的叫阿爹的小奶娃娃。“侯爷伤心啦?”她轻声询问,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眼泪往下掉。“侯爷这样伤心,姐儿看不着了啊,她那满耳的泥沙,堵住了侯爷的叫唤,满口的泥沙,也叫不出阿爹了。”裴徳庸再也忍不住伤心欲绝,眼圈通红,泪水不能抑制。他方才推门进来的时候有一阵恍惚。仿佛娇娇的小女儿还没有死,还会听到他的脚步声扑过来抱他的腿,奶声奶气的喊着口齿不清的阿爹,缠着要她抱,跟她娘刚嫁进来的时候一样爱撒娇。他天生的冷淡严肃,可吓不到这娇滴滴的小女儿,除了迎岚之外,她最亲他。可他再也见不着那路都走不稳当的小姑娘了。饶是裴徳庸铁血男儿,顶天立地,股肱之臣,也忍不住肝肠寸断。此刻见到尉迎岚对自己完全变了态度,再不见深情厚爱,只剩下怨恨,更是心如刀绞。“迎岚——”清欢任由他握住,仍旧带泪而笑,这些大都是尉迎岚说不出口的话,如今她来替她说:“怎么了侯爷,您往日回府,不都先去看小少爷么,姐儿素来乖巧,不去打扰,只在这儿等你。如今天寒了,妾身不敢叫她像以往那样搬着小马扎到门口等,您倒是早些过来瞧瞧她呀,她三岁的生辰还没过呐。”裴徳庸疼的要死过去,可尉迎岚不许他死,也不许他疼。清欢问:“您明明靠姐儿近,为何先去救了小少爷?让姐儿灌了七窍的淤泥沙粒,冻成了青紫模样?姐儿会哭的,您不疼她了吗?”☆、第955章第九十八碗汤(二)第九十八碗汤(二)不疼了吗?自然是疼的。可孩子落水那一刻,他下意识想起哥儿正生着病,待到回神,已经跳去了哥儿的方向。哥儿抱着他脖子怕的大哭,又冷又抖,他将他放上岸便又下了水,可是池水只破了两处冰面,姐儿落下去没捞着,再去找就没了。捞上来的时候已然硬了,奶白的皮肤青紫,七窍满是泥沙,狼狈不堪。那一瞬,裴徳庸心中比死了还要疼。面对妻子的质问,他说不出话来,因着当时他的确是先去救哥儿了。那日他休沐,便带着两个孩子玩耍去,因冬日冷,侯府的池面冻了硬邦邦一层,他这样的大男人上去都没事,两个娃儿吵着要去玩,他便没有阻止,谁知道冰面倏然断裂,一瞬间就吞噬了娃儿,他反应已是极快,却救不成两个。兰芳搂着哥儿哭天抢地的后怕庆幸,迎岚却麻木不语,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看的裴徳庸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再也得不到了。两人一夜无眠,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硬生生撑到了第二日。这日后,清欢就一病不起了。她烧的厉害,裴徳庸向皇帝告了假陪在她身边,其实成亲五年,她生过不少次病,他大多是过来看望,不曾专程陪伴,没想到女儿的死倒让尉迎岚有了这样的殊荣,心中不免觉得可笑。兰芳那边大抵也是有些心虚,不敢像平时那样,裴徳庸在正室这边待的稍久些就派人来叫,说是哥儿吵着要见阿爹,怎么也哄不好。哥儿想见阿爹,阿爹立刻就去见他,姐儿舍不得阿爹,却不敢任性,只巴巴地跟出去,挥着小手送阿爹走,又期盼着阿爹快些再来。生男生女,都是他的骨rou,当真就有如此差异么?现在好啦,姐儿再也不会等阿爹来看她,陪她玩陪她说话了,姐儿安安静静地在地底下躺着呢,有阿娘陪着,不要阿爹了。裴徳庸寸步不离,只听得妻子烧的迷糊嘴里却叫女儿的名字,小姑娘刚两岁多一点,盼着她长命百岁,裴徳庸给起的乳名叫岁岁。妻子不停地叫岁岁,叫姐儿,可岁岁也好,姐儿也好,都不会再回来了。裴徳庸痴痴地坐在床头,总觉得周身还围绕着姐儿身上甜甜的奶香,小家伙好可爱的,眼睛又圆又亮,小嘴巴红嘟嘟,虽然话说不清楚,却也能明白大概的意思,总是开开心心的笑,鲜活又亮眼,好像也给整个威远侯府带来了一丝温柔与幸福。自打有了女儿,迎岚便温柔多了,再不像往日总爱缠着他,甚至胆大包天女扮男装去军营找他,她成了他理想中那样的妻子,端庄大方,贤惠婉约。每每一家三口在一起用膳,小姑娘天真可爱,妻子温言软语,总叫他觉得此生美满。但小姑娘没了,那奶娃娃,两岁多一丁点,还没见识过这世界有多大,就那么没了。如何能不伤心?真是刀绞斧凿,也不及这样痛彻心扉。“迎岚……迎岚你醒了。”裴徳庸忍住心底百转千回,见妻子睁开眼,伸手去摸她额头,却被她一把抓住。这会儿,裴徳庸才意识到妻子已经憔悴到了什么模样。这几日他们夫妻各自悲苦,都有消瘦,可妻子的手抓住了他,那种干枯、瘦弱、没有丝毫生机仿佛心灰意冷的感觉,让裴徳庸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侯爷。”清欢声音沙哑,“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别说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