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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门压在地上,保持着跪拜的模样,可卫玠去抬起头,直视那高坐的贾南风,下巴微抬。即便是被强按着跪着,他卫玠有着他身为卫家子弟的骄傲,有着他卫氏一族的风度,宁死不屈。此时贾南风轻蔑一笑,对着潘岳挑了挑眉,潘岳点头示意,转头看向卫玠之时,语气里都是恭敬,可是话语却是诛心。“散骑侍郎张韪妖言惑众,卫公子,你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撰文告发,实则吾辈楷模。正所谓将尉氏雨血,妖星见南方,太白昼见,中台星拆。如此妖言,还是卫公子谏言有道,方才得知太子谋反,解了朝廷倒悬之危。如此,果见卫公子高义。”潘岳的话语,犹如污水一盆子扣下来,将卫玠满身雪白的衣衫染成了墨黑。卫玠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潘岳,“潘大人,如此颠倒黑白,才真是高义!我今日方知,潘大人竟是那赵高再世,也不知后人该如何评论潘大人?”“如何评论?老夫不知卫公子是否该先担心自己才是?论忠心,卫公子告发太子谋反一事,实则为国尽忠,却亦有卖主求荣之嫌,实则不忠;论孝悌,卫公子外祖逝世期间,依旧奔走观看斗富之事,虽是为扶棺而为,却亦有孝期不敬先人之嫌,实则不孝;论仁道,卫公子撺掇贾大人为太子说项,虽是为东宫谋划,实则存太子谋反之恶事,致使思范一门萧条伊始,实则不仁;论义道,卫公子告发张韪,虽是为国清jian佞,却终究是与那茂先亦有的师徒之芙,故而,亦有叛师毁道之嫌,实则不义。”潘岳望着颤抖着身体想要站起却被两个黄门压的死死的卫玠。潘岳更是笑的灿烂了几分,“尔,如此庶子,当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又有何面目,说老夫如何青史留名?怕是后世对你,才是满纸戏谑言,皆是不耻语吧?”卫玠气的嘴唇都颤抖起来,他调整了几个呼吸,却依旧按压不下满心的愤怒。“怎的?卫公子,你这般就怒了?当世大才的你,就这般肚量?又或者这诋毁太重,你受不住了?原来你也懂得哪般是诋毁吗?你也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真是可笑,不是?”潘岳冷笑起来。这样的话语,让卫玠终是气到了极处,此时卫玠闭上了眼,尽管嘴唇抖动着,可他依旧沉淀心情,他不想将自己最后的仪态丧失,也不希望,在潘岳如此得志小人面前,丢了卫氏一族的脸面。良久,终是卫玠睁开眼,却只是看向贾南风,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如此设局,当真要如此狠厉方可?”这句话让贾南风轻蔑一笑,那笑容里仿佛看到了哪般天真而又令人不屑回答的问题,仿佛哪般可笑或是幼稚。“又或者,你如此设局,对付我卫氏,当真不怕史书如何?”卫玠自然知道贾南风嘲讽的意思,她怕是从未瞧得起他吧?这一次贾南风的笑容更是加深了几分,只是那笑容里面更多的是一种摒弃,将他卫玠所在乎的一切甚是摒弃和鄙视的模样,“卫玠,你当真认为史书重要?呵……你可知成王败寇,胜者自有人篆书立碑,败者又有何面目自辨以正名?”“所以,你从来不怕青史如何说你?”卫玠望着贾南风,对于这个他最是恶心和鄙夷的女人,这一刻他不解了。“青史?卫玠,如今你这般风光入了我长乐宫,你可知史书如何记载你?倘若你日日前来长乐宫,总是数个时辰在长乐宫开坛讲学,你猜,届时,这史书之上,你是面首还是谋士?这青史素来都是他人执笔,胜者口述,颠倒黑白的。到那时,怕只怕,你已然遗臭万年了。”贾南风的再一次轻蔑一笑,那眸子之中满是嘲讽。潘岳则是专注的望着卫玠的眼睛,那双苍老的眸子里有着对卫玠自不量力的鄙夷和嘲讽。卫玠当然知道自己踏入长乐宫的后果,但是他从未算过贾南风从不惧怕史书记载。“所以,你也要将我拉入这黑暗之中,对吗?”卫玠的眼眸缓缓染上了久违的怒意,他素来爱干净,却没想过被他最恶心之人,以这般龌龊的捧杀手法,将他拉入历史的漩涡中,与这老妇一生挂名相伴!这样的羞辱,是他卫玠所不容许的!“不然呢?你不是期待青史留名吗?”贾南风嘴角勾起,“毕竟名誉才是你这辈子最在乎的东西,而我素来礼贤下士,既然你是当世大才,自然如你所愿。”贾南风的眼神之中有着厌恶,厌恶之中还夹杂着对卫玠的失望,故而,语言之中都是狠狠践踏卫玠死xue。“是吗?为了给我名誉,你倒是大费周章。”卫玠额头微低下一些,眼眸上挑冷瞪贾南风,此时他的眼神之中已然没有了出来之时的沉静与冷淡,更多的是名字被迫绑定贾南风的愤怒,不是,是狂怒。“所以,你该感谢我,不是?”贾南风满意的看着卫玠发怒的模样,她倒是想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能够有多少面貌,在她杀死他之前,她倒是想知道,这个孩子到底如何。“感谢?呵……我感谢你?只因为你让我随你遗臭万年,故而,我要感激涕零?一如当年,你残杀我卫氏一族,我卫氏还要对你三拜九叩,奉若神明?你当天下人,都是鱼rou,而你是刀俎,随你戏耍?”卫玠的火气腾腾冒气,那愤恨至极的眼眸里有着恨不得撕碎贾南风一切的疯狂。“可你现在跪在下位,我坐在上位,你除了三拜九叩,还能如何?”贾南风冷哼一笑。潘岳跟着贾南风轻蔑一笑,仿佛在看一个反抗不了,只会汪汪叫的小狗一般,只是面上凶恶,却无法制造实质性的伤害。卫玠敏感的感受到贾南风和潘岳那鄙视而又轻蔑的眼神,伴随着他越来越磅礴的怒气,他紧紧的握着拳头,望着高坐的贾南风,“所以,你今日里只想着在这里用你的语言让我投降,是吗?可惜我骨头硬,宁折不弯。”卫玠的话语让贾南风的笑容扩大,她眼神里溢满了嘲讽,嘲讽之中还有着看待污秽一般的厌恶,“你认为我是在招纳你?卫玠,人有时候自视甚高容易跌的苦不堪言。再说,你一个卖主求荣、卖友求荣的人,如此的毫无底线,肮脏而又龌龊,只会使用下作手段却屡屡失手,食而言肥却又夸大其词,这般的你,就连你的友人、盟友、同窗、伙伴都避之如蛇,你又如何有的自信,觉得我会招揽你?”这话如此的恶毒,然后卫玠恍惚几下,只听贾南风继续说道:“你如今没有亲友,没有师长,没有同盟,没有亲族,没有戚族,没有势力,就连庶族都不如的卫玠,又有何胆量和自信,认为我会愿意接纳你这样遗臭万年的小人?卫玠呢……我要是你,早就恨不得一把刀捅死自己,一了百了!左右,你没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