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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对劲啊?”我趁机挤兑他:“你迷路了吧?还吹牛呢,说自个儿是GPS。”他扭过头,声色俱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这人脸翻得倍儿快,真没意思!我撅起嘴把头扭向窗外。他从工具箱中翻出地图,还在啰嗦,“我发现自打认识你,就没断过倒霉事儿,回去得找人合合八字,看咱俩是不是命里犯冲?”这才是典型的迁怒,我对着窗玻璃做一鬼脸。不过他此刻显然是色厉内荏,并没有太多的自信,对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不会啊,地图上只有华山一条道。”再硬着头皮开出三十多公里,情况越发让人不安。不过下午三点,天色暗得象黄昏,能见度只有三米左右。积雪已经没过车轮。耳边除了发动机的声音,还能听到清晰的沙沙声。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雪花落地的声音,竟如此密集而沉重。通常形容暴雨,是瓢泼或倾盆,这种罕见的暴雪,我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好象天上有人端着一盆雪兜头倒了下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和这没头没脑无穷无尽的白色。“难道是世界末日?”我压抑着恐惧问。孙嘉遇张开嘴要回答,尚未发出声音,车身猛地一震,就听得轰隆一声,发动机熄了火。我的心狂跳几下,不知所措地望向他。孙嘉遇用力捶着方向盘,骂道:“我靠,真是见了鬼!”他跳下车察看,甚至没来得及穿大衣。我抓起羽绒服跟下去,定睛一看,胸口顿时象沾了雪片一样冰凉。原来四个车轮都陷入雪堆,被彻底困住,无论如何努力,再也无法挪动一步。“手机。”他向我伸出手。我摸出手机,显示屏上却没有一点信号,完全的盲区。雪依旧下个不停,风呼啸着从身边掠过,四周一片冰天雪地。我俩面面相觑,看得到彼此眼中的恐惧。竟被困在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孙嘉遇只穿件薄羊绒衫,嘴唇早已冻得乌青。他爬回司机座用力关上车门,两手哆嗦着点着一支烟。“怎么办哪?”我又冷又怕,搂着双肩直打摆子。他本来沉着脸,扭脸看我一眼,伸手打开暖风,再回头已是若无其事:“没事儿,太寸了就是。等会儿说不定有路过车,我们搭车就是了。别抖了,怪让人心疼的,真的没事儿。”“都怪我,不该闹着今天来……”我呜咽。“瞅你那点儿出息吧。”他一脸无奈地按熄香烟,向我伸出手,“过来过来,让我抱抱。”我挪过去贴进他怀里:“对不起。”“唉,你个傻妞儿。”他叹气,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都这会儿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跟着我总会有办法,咱一对儿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挂着泪花儿吃吃笑出来。“能见度这么低,反正走不了,索性等雪停了再说。雪场那帮人今晚联系不上,也会想法儿找我们。乖,别怕别怕!”他这个拥抱,令我感到异常的干净纯粹。在这漫天飞雪之间,其中不再隔着不相干的人和事。我的心稍为安定,略略露出向往之色:“会不会有直升机来营救?”他拍着我的脸笑:“想什么呢?你以为拍好莱坞大片呢吧?”我想起安德烈曾把黑帮火并当作拍电影的糗事,忍不住笑出来。“傻乐什么?”他问。我把安德烈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诉他。他几乎笑出眼泪:“这傻小子,和你真是一对儿!”我扁扁嘴:“你忘了跟人争风吃醋的时候了。”他仰起脸,很久没有说话,笑得有点奇怪,过一会儿摸摸我的头发:“赵玫,问你个事儿。”“嗯,问就问呗,你怎么这么严肃,怪吓人的。”我从他怀里坐起来。“我这个人吧,又好色又没责任心,也一点儿不会甜言蜜语,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他还真坦白,可说得也真对。我侧头想一想:“不知道,也许上辈子欠你的。”他看着我没有说话,似乎有点意外。窗外风卷着雪花扑打在玻璃上,暖风呼呼吹出来,我觉得颇有些荡气回肠,自己先被自己感动了。并不是刻意讨好他。我是真的糊涂。他并没有追问,反而放平座椅躺下去,“有点累,让我躺会儿。”半天听不到他说话,我以为他已睡着。他却突然睁开眼睛,非常地不甘心:“不是因为我英俊潇洒,风流多金?”我说:“呸!”这一夜我没怎么睡着,饿得前胸贴后背,车上只有矿泉水和水果,并未准备任何食物,唯一有热量的东西,是我包里的一块巧克力。外面有风尖厉的呼啸,还有各种奇怪的声音传进来,令我全身汗毛立起。连啃了两个苹果,还是挡不住一阵阵的心慌。孙嘉遇从梦中惊醒,口齿不清地抱怨:“咯吱咯吱象只大老鼠,真是受不了。”我发誓说听到了狼嗥。他被打断睡眠,相当不耐烦,故意吓我:“除了狼,听说还有豹子。”“胡扯。”我只能自己给自己壮胆。他捏捏我的腰,打了个呵欠说:“放心,它们不会对你感兴趣。”“你怎么知道?”“它们不傻嘿,瞧瞧,没有几两rou,啃起来又忒麻烦。”他用手臂遮着脸偷笑。我只好又躺下去,醒醒睡睡之间,天渐渐亮了。雪依然未停,但比起昨天的气势,显然小了许多。我想下车看看,车门却被冻住,使出吃奶力气撼动几下,仍旧纹丝不动。直到孙嘉遇推开我,用力踹了一脚,车门总算开了一道缝,但无法完全打开。我立刻反应过来,“哇,雪把门堵了!”老话总是说大雪封门,原来就是这样封上的。最后我们只好摇下玻璃,从车窗里硬挤出去。一落地,外面的情景立刻让我呆住,如被人施了定身法。一夜暴雪,我们这辆车被埋掉一半,车顶堆积了将近50公分厚的积雪,而前半部因为发动机的热量,干干净净,片雪皆无。窗玻璃上结了密密麻麻一层冰珠。放眼望出去,入眼一片惨白,只有漫天飞舞的雪花,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地上的积雪,则没至我的大腿,接近一米深。我试着抬腿走了几步,好像走在松软的棉花堆上,每一步都很吃力。再呆一会儿,因为没戴帽子,头皮被风雪冻得发木,好像结了厚厚一层壳。孙嘉遇站在雪地里,双手揣在衣袋中,愣了足有五分钟,然后问我:“咱们有多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