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步

    高二年级的又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公告栏上贴着全年级前一百名的成绩。许湮一眼就在第一的位置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脸色淡然，继而视线下移……一直到第五十一名的位置，才看到那个期待中的名字——霍培风。

    许湮微微皱起了眉头。

    “啊，没进前五十啊……”耳边传来一道少年略含懊恼之意的声音。

    许湮扭头看去，穿着七中墨蓝与白色相间的少年比她高了大半个头，身形很瘦，肩很宽。轮廓分明的清俊面庞上，尽管眉头皱起，却并不显得忧愁。

    他也看向她，与她对视时，一双桃花眼里染上笑意，“虽然没进前五十，但从九十五到五十一，我这也算是进步了吧！小许老师？”

    许湮喉头滚动，冷着声线说：“不合格。你输了。”而后率先走开。

    “啊？”身后传来少年夸张的质疑声，随后很快两步追上来，“这……太严格了吧，小许老师！我明明都进步那么多了！四十四名诶……”

    少女的腰背一如既往挺得笔直，垂着眼帘看路，小脸上漠无表情，“但是你没进前五十，那就算你输了。”

    少年“啧”一声，挠挠头，“又算我输啊，哎哟……”语气中颇多委屈。

    “什么叫算？”少女不满地偏过头来盯着他，“本来就是你先没有说到做到。”

    说好的这段时间补习过后，下一次月考必考进年级前五十的。就算用脚趾头数，第五十一名说什么也不能算进前五十里去。

    见她看过来，少年精神一振，但嘴上依然委屈巴巴：“偶尔也放放水啊。我明明这次进步这么大，好歹给点儿奖励……唉，我考前每天都做题做到凌晨三点，昨天晚上想到今天要出成绩，紧张得一晚上都没睡好，生怕又没达到小许老师的要求。你看你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

    他凑到她眼前，扒自己眼底下不太明显的乌青给她看。

    突如其来的靠近，她猝不及防地心跳猛跳了一下，下意识草草扫了一眼他的眼下皮肤，并未看清什么，却逃似的撇开眼去。

    少年兀自越靠越近，“看见了没？看见了没？”

    许湮不自在地推了他一把，不耐地回答他：“看见了！你，你别挡我路！”

    原本两人说好，如果他能考进年级前五十，她就答应他一件事。但现在卡在这个只差临门一脚的名次……

    不过他这次考试确实进步很大，是自从高一她开始给他补课起，年级排名最高的一次，早就达到进入实验班的标准了。

    以前他若未能达标，或者居然退步了，她都是板着小脸，然后抱出小山一样高的练习册开始给他勾题，让他写。霍培风见状，一张帅脸皱成苦瓜，却不敢有怨言，乖乖并膝坐着等她勾题，一副听凭处置的小媳妇样儿。

    其实于情而言，她确实该给点儿奖励。

    霍培风刚进校的时候在全校八百名开外，每一科都只是勉强及格的程度。许湮提出给他补习，并且针对每一次月考、半期考、期末考都提出一定的进步要求，说好了能达到要求就给奖励，达不到就罚他多做题。

    神奇的是，霍培风居然一次也没达标过，有的时候甚至还退步！气得许湮质问他，是不是做题都是乱蒙来敷衍她，霍培风慌忙指天发誓，说他如有敷衍，天打雷劈！许湮每每只得作罢，恨铁不成钢地继续给他勾题做。

    不过，虽然从未如约达标，但相比高一进校的八百多名，到后来跻身全年级前一百，这进步幅度足令各科老师惊叹。而且他并非某一次考试一步登天，而是循序渐进，每一次考试的进步大家都有目共睹，想污他作弊都无可能。许湮定的目标都是依据他上一次考试的成绩而定，他达不到许湮的要求，但总的来说是在慢慢进步的。

    如此看来，他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自己倒也不必每次都这么苛刻。

    许湮思忖下来便心软了。

    霍培风向来极擅察言观色，见状知道自己“卖惨”成功，变脸极快，笑嘻嘻地说：“那小许老师要给我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