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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如棋,苍穹浩瀚,山野静得只剩虫鸣,一身火红的少女融在夜色里,似随时会蔓延的火苗,笑得灿烂明媚。元还对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欣喜毫无反应,只瞥着她的手问:“在炼什么?”“想修复一柄剑,元弟弟,你看……”季遥歌把她的破霞剑取出。元还是什么人?元还是整个万华出名的杂家,也是公认的炼器大家,隔行如隔山,她在这里抓破脑袋,也比不过人家随随便便一句指点。元还皱了眉:“别给我看。”他不打算帮她。然而对方好像没听见他的声音,一柄剑横递了过来,是她那柄炼废的飞剑,由荒波金所铸,不过因殛火不纯,这剑被炼废,在剑身上留下很宽的电纹,看得出来,这剑应该是哪个炼器世家的新手弟子所炼,所以能毫无顾忌地浪费荒波金与殛火这两种稀缺材料。季遥歌现下心思都在剑上,她见元还盯着剑看,便拉着他坐到池畔的石岩上,另一手又翻出胭脂血:“元弟弟,我以前曾听师门的炼器长老说……”“师门?哪个师门?”元还问道,目光仍在剑上。“万仞。”季遥歌对他的打断不以为意,继续说,“长老说,荒波金对雷灵有天生的溶解属性,所以才会因为殛火不纯而吸收过多雷灵,导致剑体不稳,无法发挥荒波金本该有的威力,那么反之,如果将荒波金当作介质,也许可以炼出一柄雷灵剑。”要知道,雷乃天威,很少有器物能够引雷,更别提自然带雷电的武器了,若是能成功,这剑的价值,要远远大过一柄纯正荒波剑,但是……元还看了眼她手里的胭脂血,扬起丝嘲笑:“你在做梦吗?道听途说的东西也想试?你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季遥歌无视他的嘲讽,要知道,那些上了年纪专注于某一领域的大能者,多少都有怪脾气,她不在乎:“听我说完。如果是别的剑我当然不敢尝试,但我们眼前这剑,电纹如此宽大,证明其中蕴含的雷灵十分巨大,但这剑并没彻底报废,只是灵气丧失,我猜荒波金中添加了其他东西,用以保证剑体稳定。我只需用胭脂血将剑内雷灵分离引存于剑心处,既能保证剑身不断裂,又能保证雷灵完整。你觉得可行吗?”她不是精于炼器之道的人,也不懂自己说没说明白,能否让元还听懂。倒是元还听过后陷入沉思,片刻才张嘴吐了两个字:“剑中剑?”季遥歌不理解,却见他瞳眸聚星,想是好事。“想法不错,可以一试。”他说着伸手轻弹剑身,又附耳聆听,低声道了句,“狗屎运。”“什么?”季遥歌听到了。“说你狗屎运。这剑中被人添加了陨星砂,能最大限度保证矿石硬度与稳定性,是炼器至宝。估计炼剑者和你想法相近,想引出雷灵,可惜失败了。哪家炼器弟子这么败家?拿着天才地宝胡来。”元还摇了摇头,指着剑身上的电纹道,“电纹处就是雷灵分散地,你若想分离引存雷灵,需要将融化的胭脂血滴注剑身中央,所以胭脂血的热度必须高于荒波金的耐受热度,这样才能融开荒波金,但火候又不能太过,否则胭脂血会被烧干。天火是所有火种里热度变化范围最广的,能达到哪种热度取决于使用者对火的熟稔度,你刚才那程度,远远不够。”他打个响指,指尖闪起一簇火苗,焰色橘红,很快转蓝,再转紫……共变了六种颜色,对火候的控制已经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季遥歌看得惊叹不已,自愧弗如。“看到了吗?融炼胭脂血只需要蓝色的炽焰,但想要融开荒波金,火候需要掌握在蓝转紫之间,如果到了紫焰,那胭脂血耐不住。你想炼这柄剑,就要先炼火候掌握。”元还把玩着手上的火焰,慢慢地解释,年轻的脸庞认真而专注。“我要如何练习?”季遥歌问他。“很简单,熟悉每种不同的火焰带给你的感觉,慢慢领悟。”他说着张开手掌,轻轻握住季遥歌的右手。季遥歌一怔,却见他眸色坦荡,如一汪清泓,不见私心,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到手上。被他握住的右手已随他的动作摊平,掌中一烫,有团火焰燃起。“自己感受。”他在她掌下控制着火候,引她感受。火焰越烧越烈,热度越来越高,季遥歌“嘶”了声,下意识地朝掌中灌入灵气抵御,却被他喝止:“不许用灵气。你不能切肤感受,又谈何控制。所有炼器者,入门的第一步,都要先了解火。”季遥歌咬咬牙撤走灵气,纵然火焰离掌心有段距离,也并不大,但她还是尝到被灼烧的痛,也感受着热度攀升所带来的不同感觉……很快,火焰转至紫色,她的承受力也到极限,火苗便“扑”地熄灭,元还阖上手掌,将她的手包入掌中,薄薄的冰霜从他掌中覆盖到她手上,钻心的灼痛被冰霜安抚,他问她:“感受到了吗?”季遥歌用力点头,眼里满是兴奋。一颗脑袋忽然又从二人中间钻出,幽幽道:“你们半夜三更手握着手,在干嘛?”被晾了很久小木头人目光狐疑地从元还扫到季遥歌,再落在两人似被冰霜冻结的手上……“噼剥”细响,霜壳碎裂,元还收回手,神色自若,季遥歌解释了句:“元弟弟教我炼制剑器的火候秘诀。”可惜,没能清除小木头的狐疑,反让她更加狐疑:“元哥哥有这么好心?我才不信。”跟了元还两百年,他什么时候乐于助人过了?元还撇开脸——明明是同个人,一个管他叫哥,一个管他叫弟,那到底是哥哥还是弟弟?心有点塞。“自然是好的。”季遥歌心情大好。外人皆道元还为人古怪难以相处,却是没摸准他的脾性:若是正儿八经地求他帮忙,十有八、九他是不加理会的,又或者提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要求吓退对方,但若直接将问题递到他面前邀他共同探讨,他反而会不由自主地思考,还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经验传授。这脾气,要说古怪,倒不如说单纯。在专业领域里浸yin了三千多年,他对此有着源自赤忱的最直接反应。元还一转头,见她眼波流转笑得狡黠,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知不觉进了她的圈套,明明一开始说不要帮她的,可转头连火候的掌握都教上了……季遥歌将盘坐的腿松开,垂到岩石下方,指尖燃起一簇火焰,一心二用,一边练习掌握火候,一边和他说话。天色已沉,更深露重,她的脸在跳动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