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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巴巴的望着灶台上的铁锅,靳阳还碍着师兄的面子不说话,田富光恨不得一分钟问萨楚拉三遍:“嫂子,熟了没?”这会子知道叫嫂子了?前几天你还说我没文化呢。萨楚拉失笑,看着石英表的上的指针缓慢移动,刚到点就跳下炕,揭开锅盖。一股rou香扑面而来。“熟了没熟了没?”田富光从炕上爬到炕头灶台边,趴在那里深吸一口气问道。他吃过萨楚拉在呼盟炖的羊rou,那叫一个香。靳阳把人拖走,萨楚拉把面饼子往铁锅边上一个挨一个的一贴,在两人失望的眼神里重新盖上了锅盖。又是坐立难安的十分钟。靳阳手里捧着一个海碗,野外的环境差,没有盘子碟子的。萨楚拉接过大碗放在灶台上,再度揭开锅盖,大铁勺探下去一捞。连rou带土豆,一起落进了碗里。rou是好rou,土豆也是好土豆。乌盟来的红山药,削皮之后不是那种白黄色,反而更像红薯。熟了以后绵软的要命,含在嘴里就能化了,炖rou时放再好不过了。盛着rou的碗上了桌,锅边贴的面饼子也好了,饼底是干的,上面却是软的,比馒头还多一份口感。盘腿围坐在炕上,三人埋头一顿吃。田富光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嘴里囫囵不清的说:“你俩结婚,也没办酒席,但该说的我还要说,祝你们百年好合。”靳阳点点头,嘴里叼着一个鸡翅,没有地方说话。闷头吃饱之后,靳阳揉着肚子半靠在炕围上。萨楚拉要收拾饭场子,可田富光没有挪窝,仍旧使筷子在碗里扒拉着。想必是眼馋肚饱。肚子里没地方了,但还缺眼镜里这一点点才能满足。萨楚拉拿了一个小碗,把锅里最后的半碗捞了出来,准备让田富光带回自己的小东屋去。田富光还是没有动,这次筷子也不用了,上手了。桌上的几块骨头挑了出来,竟然摆弄了起来。按照顺序排好,田富光招手叫他二人过来。萨楚拉和靳阳围过来看,把鸡盆骨拼了出来。“你是不是闲的?”靳阳上手就要揍他。田富光脖子一缩:“不是不是,我给你们上课!”他指着桌上的骨头说:“你看它的骨盆结构,像什么?”萨楚拉反问:“像什么?”田富光刚吃完嫂子炖的rou,不好意思嘲讽她,耐着性子说:“像恐龙!”“恐龙分分蜥臀目和鸟臀目,盆骨结构像鸟类的,就是鸟臀目。”“哦。”萨楚拉听完面无表情,开始收拾碗筷。田富光按住她的手,靳阳冲上来拽开,瞪着田富光:“我老婆!”自知没理,田富光赶紧撒手,从碗里抢出一个鸡爪子,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又吸又嘬,最后还都吐了出来。恶心极了。啥大学生啊!我们村儿老太太都不这么吃鸡爪子。田富光把吐出来的鸡爪子骨头按顺序摆好,老早就看到炕上放着一本恐龙的画册。满手油的抓了过来,在萨楚拉心疼书的眼神里翻到了霸王龙那一页。指着上头的四趾型爪,还有桌上没啃干净的鸡爪子骨头:“你们看!”骨节分布一摸一样。这不禁吊起了两人的兴致,重新坐回了炕上。田富光说:“鸟臀目的恐龙,拥有和鸟类相似的骨盆结构。可鸟类的足部结构,却和兽脚类恐龙大同小异。”“这说明了什么?”田老师问道。萨楚拉摇摇头。“说明不管怎样,鸟类都和恐龙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田富光的眼神炽热,望向漆黑一片的窗外。“外头这一片里,成千上万的恐龙足迹。”说着田富光站了起来,穿上鞋走到地上木桌旁,盯着那块他刚来查布苏木就觉得有意思的化石。若有所思:“我认为,我们已经和真理只隔一层面纱了。”靳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看你口气不小啊?比你脚气还大。难不成你认为外头满天飞的老家雀儿,你碗里炖的土鸡rou,都是从恐龙来的?”“恐龙灭绝了,6500万年前!”可清醒些吧,吃饱了赶紧回去睡觉。靳阳推着他往出走,田富光扯开嗓门:“哺乳动物也可以在那场浩劫里残存,占据统治地位,数量如此庞大的恐龙就都能死绝吗?”“就没有一只能够幸存吗?”这句话声音不大,是田富光被推出门后,隔着门传来的,却掷地有声。是啊,数量如此庞大,曾统治地球的恐龙,真的没有幸存吗?田富光回了他的小东屋,灯亮起,趴在桌上写了起来。靳阳跟萨楚拉看着桌上的几块化石,陷入沉默。真理?——————————————————二十年后。田富光半夜里给靳阳打电话“6600万年前!恐龙灭绝时间的最新证据是6600万年!你屁也不懂!”第44章田富光就这么点着灯写到了后半夜,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就睁开了眼,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惦记着昨天夜里的那个猜想,等不及天亮了。早早的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放大镜,小刷子揣在随身的口袋里。小铲子扔到了一边,带着也没用,挖不动。收拾妥当坐在挨着窗户的桌子旁,支着下巴等待。卡其尔啥时候才来啊。此时还在被窝里的卡其尔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看向家里的挂钟,才六点半。九点上班还得再睡一会儿。翻了个身又蒙着脑袋沉沉睡去。四九的天,那真是又黑又冷又短。这时候天还没亮,田富光把棉布窗帘往开一拉,外头原野上黑漆漆的一片。别说太阳了,星星还挂在天上呢。可再一瞧,靳阳屋子的灯也亮了。“不应该啊?”田富光趴在窗户上朝着正房瞅,实在是不合常理。那两口子是干工作认真,但该休息的时候肯定不会拉开窗帘的,在里头干什么他用膝盖想想也知道。今儿怎么这么反常?正瞅着,突然正房的窗帘一把被拽开,窗户边站着靳阳,和东屋的田富光四目相对。靳阳顿在原地,难不成田师弟还有偷看别人的习惯?田富光怕师兄误会,连忙摆手,靳阳扁着嘴摇头。两间房子离得不远,靳阳的表情田富光尽收眼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