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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唐了,见应兰风行礼,小唐便上前一步,抬手在他胳膊上轻轻一拖,道:“何必多礼?今日只是请大人前来叙旧的,委实不必拘束。”小唐虽如此亲近示好,应兰风却不敢怠慢,上回在泰州便被他跟林沉舟一唱一和,将他活活地蒙在鼓里,想着自个儿当初肆无忌惮的举止,这两人却不动声色地只看着……就宛如在丛林之中翩翩起舞,却不知背后有虎狼无声窥伺随时会起身扑杀一般。至今想起仍觉后怕。应兰风咳嗽了声,便道:“不知唐大人叫我前来有何事?”应兰风是绝不相信小唐这番相请只是为“叙旧”,他扫一眼桌上,见只一杯清茶罢了,不由地暗暗略松了口气……只要不是“鸿门宴”便好。终于落了座,小唐见应兰风双眸微垂,知道他心中忐忑,便起手替他斟了杯茶,应兰风忙握住,连连诚谢。小唐笑道:“当初在泰州乃是公务在身,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应知县休怪,这一杯茶就当我请罪了。”应兰风忙道:“哪里哪里!唐大人这话折煞下官了。”心中万分狐疑,仍是猜不到对方究竟意欲如何。小唐觑着他的脸色,忽然问道:“自泰州一别,差不多已是一年过去了,可喜应知县调回了京内,以后大家相处起来更容易多了……是了,不知小怀真可好?我离开之时她仿佛刚病愈,看着瘦弱的可怜。”应兰风听着他说“大家相处起来容易多了”,正心里打战,暗觉着还是不要“相处”的好,最后离开千里远!忽然听他又问起怀真,便不由地放松心神,竟笑着回答道:“真儿好着呢,前日还嚷着说自个儿比先前胖了……”说到这里,对上小唐笑吟吟的双眼,笑容一僵,便不再说下去。小唐却自顾自叹道:“我甚是想念那孩子,若不是恩师嘱咐我近来不要去拜访应知县,我便早去府上拜会了。”应兰风一怔,迟疑着问道:“虽则不敢当,但您说的是林御史大人?可……大人却又是为何这样嘱咐您呢?”小唐淡淡道:“想必应知县也听说了,因为那首赠诗的缘故,肃王很是恼怒,他自然奈何不了林大人,故而就迁怒于你。”应兰风目瞪口呆,想到寇书令的话,便道:“可、可我委实是跟林大人不熟……”小唐微微一笑,道:“应知县其实也该明白,肃王并不是个讲理的人。”应兰风一口气闷在喉头,过了会儿才说道:“那么我这次回京,岂不是调职无望?”小唐摇摇头道:“不然,肃王只是要折一折你的锐气罢了,让你知道他在朝中仍是不容小觑,倘若你若肯向肃王低头,恐怕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只看应知县如何选择罢了。”应兰风听得皱眉,竟忘了忌惮,哼了声道:“平步青云应某是不指望了,只想清清白白做个官儿罢了,倘若还得去跟人溜须拍马,做尽不堪之态,那索性不做这官儿也罢。”小唐轻笑,目光中颇有深意,看着应兰风道:“我听人说应知县在泰州的时候曾想辞官?”应兰风一怔,即刻明白必然是王克洵把此事告诉的他,恐怕林沉舟也知道了,事已至此,应兰风索性坦然道:“不错,正有此事。”小唐问道:“这却又是为何?”应兰风道:“官场上步步惊心,且应某才智平庸,唯恐行差踏错,更祸及妻女。”小唐微微挑眉,片刻点了点头,道:“但你在泰州开渠,又听调上京,可见仍是选择走仕途一路了?”应兰风皱眉不语,半晌缓缓地出了口气,道:“是……”小唐笑道:“既然决心已下,又怎能轻言放弃呢?应知县也该知道,自古以来这青云路就非坦途……越是往上,便越是九死一生。”应兰风闻听此言,默默不语。应兰风面前杯中的茶水已经冷透,他举起来喝了口,略觉苦涩。小唐看着应兰风,忽道:“我有个人要介绍给应知县认识。”应兰风抬头看他,小唐话音刚落,便听门外有人道:“赵爷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响起,一直到了门口边上。小唐道:“赵兄请进。”门外那人推门而入,应兰风仔细看去,见来人白净脸,下颌三缕胡须,一派斯文。小唐起身相迎,那人举手寒暄,又看应兰风,道:“这便是应大人了?”应兰风不知此是何人,便也举手道:“如今也没什么官职,兄不必客气,直呼姓名便是,不知兄是……”小唐在旁道:“赵兄如今在肃王府当差,想必应知县也听说过一二。”应兰风心头一跳,便想起先前在吏部寇书令所说的那“肃王府的赵长史”,不由看看小唐,又看那人,重作揖道:“失敬失敬!原来是赵长史。”赵长史看着他,一副皮笑rou不笑的神情,让应兰风毛骨悚然。三人重又落座,应兰风猜不透小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不语。小唐却也不做声,倒是赵长史看着应兰风,似笑非笑道:“早听闻应大人的名头,没想到见面更胜闻名,果然良才美质,国之栋梁。”应兰风勉强道:“谬赞了。”赵长史道:“应大人不必自谦,大人若不是身负惊人才干,肃王爷也不至于如此的求贤若渴,唯恐别人得了大人去。”应兰风听了这话,心中越发有苦说不出,扫一眼小唐,却见他仍是那副微微笑的模样,仿佛什么也不曾听见。应兰风咳嗽了声,道:“承蒙王爷青眼,然而方才我同唐大人也说过,此事委实是误会一场……我跟林御史相交泛泛……”赵长史笑道:“大人勿惊,我也只是来传王爷话的,且让我说完再议。”应兰风一怔,赵长史将笑脸收了,改做正容,道:“王爷说,叫我去传他的话:王爷敬大人是个有骨气的,所以不肯十分为难,但若大人仍是一心选择林沉舟那一边儿停靠,可要好生掂量掂量,王爷是天潢贵胄,姓林的不过是个区区御史,就算再怎么被皇上重用也好,终究只是一时的!王爷跟皇上却是手足,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人若真的想‘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且看好了再站不迟!”应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