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掺杂;最无耻的凶手,是杀人后沾沾自喜。苏彧看着她,只觉万念俱灰:“陆立展怎会胁迫你?你少时为救他摔断了腿,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固然jian猾,但也惦念旧情。”“若不然,他当年不会借行商之口透露你的下落,而会亲自前来,借由此事同父亲结交。”苏彧摇了摇头:“母亲做主要同你互换身份,更是无稽之谈。她不要丈夫孩子,一意孤行要同你互换身份?图什么?”“且你二人虽是双生姐妹,但自幼生长习性不同,纵然样貌相差无几,但旁的呢?说话、走路、穿衣打扮乃至一个笑容,都不可能一模一样。”“若要互换,必定是经年累月的谋算。”“她为什么要这般做?”苏彧口气森冷地道:“她没有动机,你却有。”苏老夫人嘴唇哆嗦,脸色阵青阵白。苏彧继续道:“至于父亲,恐怕是你心虚所致,疑神疑鬼,为保周全,才动了杀心。但若死在家中,难免要查到你身上;死于战场,甚至半途,则绝不会牵扯到你半分。”“而陆立展,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白能情报,为何不要?这个忙,帮了你,亦是帮了他自己。”削弱定国公府的势力,对他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害处。苏彧一贯寡言,但开口必是字字见血。苏老夫人鲜少听他这般长篇大论,此刻一句句听下来,只觉肝胆俱裂。她罩门被破,无所遁形。苏彧霍然起身。她浑身一震。苏彧道:“四哥最迟明晚将至,还望姨母静候。”苏老夫人闻言,六神无主,愕然唤道:“小五!”她急急地探长手臂来抓他的袖子,“小五!小五你听我说!我是冤枉的!是无辜的!”她口口声声叫着屈,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却悄悄地摸上了烛台。鹤顶蟠枝,触手冰凉。她声泪俱下地道:“不论如何,你可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呀——”苏彧挥开她的手,转身而去。烛台高高扬起。“哐当”一声,苏老夫人愕然地低头往下看去。烛台摔落在地,滚了两滚,静止不动。苏彧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一言未发。苏老夫人只觉双腿一软,面如死灰地瘫坐而下。不过瞬间,她已如耄耋老妪。这是心知大势已去的崩溃,眼角眉梢皆满刻绝望。等到人齐,便是发落她的时候。苏老夫人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天乏术。她眼睁睁地看着苏彧走出了小佛堂,连门也不曾带上。他已经毫不在乎会不会有人瞧见她狼狈的样子。他已经做好万全准备,料及她无法逃脱。门外空空荡荡,只有夜色寂静无声地回望着她,但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已经露陷,已经落网,再无遮掩过去的机会。可是她明明已经瞒过了这么多年……真是不甘心呐。苏老夫人轻轻抚摸着自己腕上伤疤,想起那底下原来是怎样的光滑平整。她们姐妹俩,一母双生,几乎一般无二。连身量、声音都像得很。可jiejie的腕上,有块胎记,她却没有。她们小时,乳娘便依靠这块胎记来区分她们。但时隔多年再次相逢时,她和jiejie的区别已远不止这一块胎记。明明她们的眉眼五官还是那样得像,可她们看起来却是这般不同。jiejie优雅美丽,她却粗鄙不堪。jiejie是贵妇,她是村妇。她甚至不知饭后上的茶水该用来漱口而非饮用。她看起来是那样蠢笨。她羡慕坏了jiejie的高贵。还有那些财帛富贵、身份、名声……丈夫……那样英俊,那样好的男人。她嫉妒极了。她们小时候明明一模一样,为何长大了,却变得这般截然不同?似云,似泥,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入深渊。她在肮脏的泥淖里打着转,她嫡亲的jiejie却端坐在云端之上赏花赏雪。都是因为那场灯会,都是因为那盏兔子花灯!一样的衣裳首饰,一样的香粉脂膏,已经无法弥补她失去的人生了。她再不可能和jiejie一样。那个骗子,那个令人作呕的骗子!她们幼时同游灯会,她从自己手中拿走兔子灯时是如何说的?——“你的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姐妹俩,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共享的。但为什么,到了那一天,jiejie却不肯了?胭脂水粉,衣饰财物,算得了什么?她以为只要给自己这些破烂便够了吗?那个虚伪的骗子。花灯可以分享,为什么别的就不可以?你的人生。你的男人。你的孩子。我都要!你不给我,我便抢!她忍耐着,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一点点模仿长姐的习惯,说话的语气、神态,走路的样子、幅度……喜欢的东西,厌恶的东西……不断和长姐秉烛夜谈,一榻同眠。记忆,喜好,只要她想,她就一定能够挖出来。日复一日,久而久之,她终于学得惟妙惟肖。当那一天jiejie的贴身婢女认错了她们时,她便知道,时候已到。她装了那么久的郁郁不乐,也该到“自尽”的日子了。她诱长姐入局,以蒙汗药迷晕她,再以烛火为剑杀了她,却让所有人都以为死的是自己。恰巧姐夫人在军营,等到回来少说也得数月之后。待到那时,纵然最亲近的人有所怀疑,她也能够用“meimei”骤然离世为借口敷衍过去。苦寻多年的meimei突然死了,谁能不难受?性情有些细微变化,再寻常不过。她殚精竭虑,算计到角角落落,也真的成功瞒过了天下人。丈夫和年岁大的孩子,经年累月在军营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