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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得很长很长,一时间,风掠衣袂,天地寂寂,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凄寒萧瑟。姬文景握住了赵清禾冰冷的手,将她揽进怀中,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对她一字一句地温柔道:“你放心,史副将一定能醒过来,赵家一定能脱罪,就算老天不仁,真到了……最坏的那一日,也有我陪着你,黄泉路上,总不会让你孤单。”离十日之期所剩无几时,那位西夏神医总算从史副将的房中出来了,他这几天没日没夜地诊治着,令史副将的病情有了很大的转变,躺在床上不再像一具“死尸”一样,毫无知觉了,至少身体会有微妙的反应与动作,偶尔嘴中还能含糊地冒出几个字。但整个人依然不算完全清醒过来,还是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仍是无法替赵桓安证实清白。西夏神医出来时,等在门外的一行人齐齐望去,个个俱是一样的神情急切,神医却摇摇头,对旁边的叶阳公主耳语了一番后,叶阳公主向众人传达了他的意思。“拓木神医说,要想史副将彻底醒过来,还差最后一步,但这一步必须要有个人配合他才行。”“什么人?要怎样配合他?”急性子的孙左扬率先问了出来。叶阳公主表情凝重,逐字逐句道:“需要一位医者,但那医者必须会一种古老的针灸之法,名唤‘金石针灸之术’,可是……我之前已经让宫中所有的御医都来试过了,他们都只会施以普通的针灸,没有人会这种金石针灸之术。”月冷风寒,满场死一般的沉寂。还是孙左扬艰涩地开口了:“只剩不到三天的时间了,到哪去找一个会金石针灸之术的人,史副将岂不是……醒不来了?”赵清禾眸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滂沱如雨落下,旁边的姬文景将她紧紧一揽,闭上了眼眸,喉头也滚动着微带哽咽。众人悲戚之中,唯独闻人隽发现了付远之的异样,他在听到那“金石针灸之术”几个字时,神情就明显怔了怔,嘴唇翕动间,一副欲言又止之状。待到众人散去后,闻人隽悄悄尾随了他一路,在他即将踏进相府时,将他一声叫住了。付远之扭过头,有些意外:“阿隽?”事态紧急,闻人隽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门见山,深吸口气道:“世兄,你是否有熟识之人,会那金石针灸之术?”月下,相府门前,付远之更加意外了,却终是意味不明地一叹:“阿隽,你,你瞧出来了……”“我与你自小一起长大,你有任何细微的变化,我都会发现的……世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刚刚为什么不说呢?你是在顾及什么吗?”付远之在闻人隽一番追问下,沉默了许久,才沙哑着声音道:“因为那个人,或许,或许……是我的母亲。”他急忙回府,就是想去郑奉钰的医室中确认一下,她所研习的那种针灸古法,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金石针灸之术”。郑奉钰曾经为了治好付远之,自学医术,后来越发沉迷,当上了相府的大夫人后,便在府中为自己设置了一间小小的医室。那里面一应俱全,常年萦绕着草药的清苦芳香,郑奉钰每日都要在里面坐一坐,翻阅各种古老的医书,久而久之,她身上也便带了那股清苦的味道,每次都伴随着拐杖的叩击之声,飘到付远之跟前。付远之并不喜欢那股药味,也几乎从不踏足郑奉钰的那间医室,那里能让郑奉钰的心静下来,却让他觉得压抑。似乎经年累月,人世浮沉中,母亲始终还是一个……走不出来的病人。但今夜,他必须要去里面探一探了,为了几百条人命,为了他对郑奉钰说的“朋友“二字,也为了他自己的……良心。闻人隽临走时,呼吸急促,对着付远之颤声道:“世兄,一切全都拜托你了!”付远之握紧了双手,一字一句:“放心,人命关天,我知道该怎么做,无论如何……我都会全力一试。”他们全然没有发现那朱红大门后,站着一道阴冷的身影,拄着拐杖,双眸透过门缝,迸射出骇人的寒光。冷月无声,夜风瑟瑟,树影斑驳间,付远之提着一盏灯,按捺住纷乱的心跳,一步一步踏入了那间医室。他完全没有发现,身后那双眼睛,如影随形,已无声无息地注视了他一路。提起那盏灯,付远之屏气凝神,一层层书架找去,当终于在最角落中,翻到了郑奉钰亲手所撰的一本笔记时,他呼吸一颤,欣喜得几欲泪流。屋外冷风呼啸,昏暗的医室之中,付远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取出了那本书,一目十行地翻阅起来,越看双手颤动得越厉害。是了,就是这一本!郑奉钰果然研习的是那金石针灸之术,还撰写了满满的心得,那西夏神医要找的那个配合之人,踏破铁鞋无觅处,正是他的母亲郑奉钰!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时,付远之耳后忽然响起一记冰冷冷的声音:“你在高兴些什么?你莫不是以为我真会去救那帮人?”他吓得一哆嗦,扭过头,只看见阴森森的白月光下,站着一道瘦削的身影,拄着拐杖,双目阴骘,风中飘来清苦的药香,一如他过往数年梦魇中的味道一样。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郑奉钰的条件☆、第一百章:郑奉钰的条件“母亲,母亲……求求你出手,求求你救一救赵家人吧!”医室之中,烛火摇曳,付远之跪在案前,再一次苦苦哀求着。郑奉钰拿起案上那本手札,幽幽道:“我的确会那金石针灸之术,也能医好那史副将,但我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帮人的死活,关我何事?又关你何事?”冷冰冰的声音中,付远之身子颤了颤,艰涩道:“人命关天,赵府上下几百口人命,连同那姬世子的命,难道还不值得母亲出手吗?母亲不是每日诵经礼佛,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母亲难道要见死不救吗?”“礼佛?”郑奉钰冷笑了声,面露嘲讽之意,将自己手上那串佛珠往付远之跟前一抛,逐字逐句道:“我为何日日礼佛,你心中难道不清楚吗?”付远之抬头,霍然煞白了一张脸,他望着母亲阴骘的眸光,脑中霎时闪过那一年,他两位双生哥哥祭日来临时,他一步步走进母亲的房间,跪在她脚边,失声痛哭的场景。那时母亲在电闪雷鸣中对他说:“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当舍则舍,你是我郑奉钰的好儿子,你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就算上天真有报应,也通通来找我吧!”从那一日后,她就开始吃斋念佛,还从灵隐寺求来了一串佛珠,日日不离手——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