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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有褶皱,眉心却平坦无痕,一看便知她前半生过得很滋润,无需为俗事烦忧。老太太左边坐着平阳候姜睿,他身着宽袖广身暗纹锦袍,五官分明,身姿挺拔如松。姜楚看到父亲就想起了前世的种种,心里蓦地涌上一股酸涩,她连忙垂下眼帘假装喝鸡丝粳米粥,遮住眼中的湿意。以前父亲待她是极好的,只是后来她的所作所为让父亲寒了心,他们父女二人逐渐生分,关系这才淡了许多。说起来在此之前,她已经有两月未曾见过父亲了。老太太右边坐着的是继夫人陈氏,余下的座位坐着平阳候的几个孩子。老夫人有两个儿子,姜睿是长子,次子名叫姜焕,过阵子才会调到京城任职,到时候他们一家也会住进侯府。姜楚是府里的三姑娘,上头有两个哥哥,跟她都不是同母所出。大哥姜明扬是继夫人陈氏的独子,如今在户部任职,性子略有些木讷,不爱说话。她的二哥姜明诚是府上的谷姨娘所出,上辈子姜楚落魄的时候,只有二哥时不时会去看她,给她送些消食的药方。坐在姜楚下方的是四姑娘姜灵,只比她小半岁。姜灵今天穿的是藕粉色竖领薄缎长袄,下着胭脂色云纹千褶裙,衬得她肤白胜雪,娇俏可爱。只有姜楚知道,这张看似纯善的面容下面,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她还有个五妹叫姜芸,如今才七岁,长得冰雪一团,十分讨喜。待众人都吃得差不多,平阳候放下筷子,随意地开口说出了要抬陈氏为继室的事情。这事大家事先都已知晓,所以并不觉意外。陈氏受宠若惊的说:“侯爷,妾身恐比不上jiejie秀外慧中,贤良淑德,若是到时处理起事情来手忙脚乱,岂不平白给侯爷添乱吗?”姜楚眸色一寒,上辈子陈氏便是如此以退为进,故意提起母亲来刺激她。再加上红莺事前说的话,这才让姜楚失了神智,出言讽刺道:“既然你如此有自知之明,父亲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她的这句蠢话当即惹得父亲大怒,父亲当着众人的面,厉声呵斥她不懂规矩,不敬尊长。姜楚苦笑,她前世落得那样的下场,跟她的蠢笨脱不开干系,可笑她直到最后一刻,才终于看懂了陈氏和姜灵的计谋。她心知自己天生没有七窍玲珑心,母亲又从未教导过她人情世故,比起姜灵母女,她的城府差得实在太远。所以她只能尽力保住父亲对自己的宠爱,以后不至于落得前世那般凄惨的下场。“哪有人头一次就能把事情料理清楚的,母亲你如此聪慧,多练几次,这些庶务定然难不倒你。”绵软的声音响起,姜楚违心地替陈氏说着好话。父亲要娶陈氏为继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最后的结果。况且娘亲离世已有三年,父亲这时候才抬继室,已经很考虑她的感受了,她若是还表现得胡搅蛮缠,父亲当然会不悦。既如此,她还不如顺着夸两句陈氏,让父亲听着顺耳。果然,平阳候眼中带上了几分暖色,看向姜楚的眼神充满了欣慰。陈氏不愧是善于伪装的高手,见姜楚突然不似以往那般好拿捏,她面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破绽,反而很快就顺着姜楚的话,把后院的大权揽在手中。对于姜楚来说,陈氏掌家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陈氏若是不想惹了平阳候生气,就必须得在表面上做到一碗水端平,甚至还要更偏向姜楚一些,不然苛待原配嫡女的名声她是逃不了了。家宴散去,姜楚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坐在黄花梨圈椅上发呆。她今日突然不听红莺的话,陈氏和姜灵定然心生怀疑,也不知她们会不会换其他方式来害她。姜楚忧心地揉了揉眉心,自打记事起,娘亲就只让她学琴棋书画。就连看书也只能看一些诗词歌赋,旁的书娘亲一概不让她看。而且娘亲从来没教过她要如何为人处世,只让她养好容貌,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上一世姜楚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就是因为她对人毫无防备之心,或喜或怒直接表现在脸上,被人一激就容易做错事。她倒是想安安稳稳地做大家闺秀,可陈氏和姜灵不肯放过她,谁让她有一门好亲事呢。娘亲和惜贵妃是手帕交,早早地就给姜楚订了一门娃娃亲,对象是惜贵妃之子,三皇子盛锦。本来三皇子应当是无缘皇位的,可惜他前头两个哥哥身子都不好,整日缠绵病榻,膝下也没有子嗣,再加上惜贵妃圣眷正隆,所以三皇子成为下一任太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姜楚就是未过门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才惹得姜灵眼红,给她下了那样的药,那药让原本窈窕纤细的姜楚,一月间就变成了蠢胖如猪的模样。姜灵私下里再借着太子妃meimei的名义,悄悄接近盛锦,两人互生情愫。未婚妻肥胖碍眼,未婚妻的meimei却是霞明玉映,盛锦退婚求娶姜灵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想来想去,姜楚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生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取消跟盛锦的婚约。前世盛锦嫌她体胖退婚,虽是人之常情,但姜楚心里仍颇不痛快,不情愿再嫁给他。正巧过几日赵国公府上要办赏花宴,到时候她得想办法让盛锦厌弃她,主动放弃跟她的亲事,同时又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只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内室连着一小间偏房,姜楚平日里便是去那里沐浴。唤青燕备好换洗的衣裳,姜楚推门走进去,把自己埋进铺了一层花瓣的温热水流中,只露出头和半截脖子在外面。她没了娘亲,又没有兄弟,在侯府除了爹爹的宠爱,便什么都没有了。暗处有人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香饽饽,偏偏她又丢不掉这香饽饽,只能看着饿狼连她和香饽饽一起吃掉。许是热气熏腾的缘故,姜楚只在水里泡了一会,便觉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什么东西都朦朦胧胧的。“青燕,你先出去吧。”姜楚哑着嗓子说道。待青燕出去,房里只剩下姜楚一人,心中的苦闷被无限放大。胸腔被害怕和担忧填满,同时又充斥着莫名的委屈,她低垂着头,对着水面悄声落泪,泪珠啪嗒啪嗒地落下,把水面上的月季花瓣打得转了个旋儿。待水凉得差不多了,姜楚才洗了把脸,从水里出来,换上白色棉质绣花寝衣走了出去。青燕见姑娘眼眶泛红,心中讶异却没有表现出来,面色如常地取来布巾子帮姜楚把头发绞干。“桂花油和香膏在妆奁里。”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