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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那只手却没松开她,还是握着,将她轻轻拉到了他的面前。窗外暮色重了,办公室里的光线变得昏暗。正是司令部里人员结束一天事情要归家的时刻。“叮铃叮铃”,耳畔忽然飘入一道响铃撞动的声音,接着,远处有人拖长了声音喊话:“放衙了——放衙了——关闭门窗,谨防烛火——”这是从前陆军衙门里每天散衙时喊班人的日常提醒,现在虽然是民国了,但依然照旧。近旁没有声音,仿佛什么人都没有,但远处跟着却传来隐隐几声说笑和拖动椅脚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听起来分外的清晰。白锦绣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两人结婚已经有些时日了,现在这么简单地被他看着,她竟也感到害羞了,心跳有点加快,不敢抬眼和他对望——都怪那盅讨厌的大补汤!他还是不说话,她有点慌,只好自己找话,好打破这叫人尴尬的静默。她眼睛盯着他领口的那颗扣子,小声说:“……大家都要走了,你什么时候走……”“让他们先走好了……”他低低地应了她一声,接着就将她搂入怀中。白锦绣被他亲得两腿发软,有点站立不稳,他就将她抱起来坐在桌上,臀下压着那叠秘书官刚刚送来的文件。白锦绣很快就衣衫不整。这不是个适合做亲密事的地方,白锦绣疑心刚才那个秘书官还在隔壁办公室里没走,可是她没法拒绝他,也根本就不想拒绝。甚至,在他终于停下,仿佛想要放开她的时候,她还不满地摇头,两只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就是不肯松手。她都已经三天没见到他了!她想他,真的很想。聂载沉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也没了。他望了眼放在桌角的食盒,眸光暗沉,将她一把抱了起来,送进里头那间休息室,放在床上,接着拉上了窗帘。他转身,看着床上脸庞红红闭着眼睛不敢看自己的那个女孩,一颗一颗地解着身上军服的纽扣,脱掉了,扑了过去。天早已黑透,隔壁秘书室里的人在犹豫再三之后,似乎也陆续悄悄地走光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两个人。聂载沉那如雷动的心跳,终于慢慢地恢复了原本的速率。他伸手,开了床头柜上的灯,看着趴在身边眯着眼睛仿佛昏昏欲睡的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将她拖了过来,亲了亲她的嘴,附耳低低地问:“还要吗?”白锦绣连睁开眼睛的气力仿佛都没了,胡乱摇了摇头,含含糊糊地说:“我只要你抱着我就好了……”她看起来真的很累了,应该差不多了。聂载沉慢慢地吁出一口气。替她擦去额头和鼻尖上沁出的细汗,照着她的要求,搂着她让她继续休息。耳畔静悄无声,聂载沉凝视着趴在自己怀里闭目仿佛沉沉睡去了的女孩。他再不是单身一人,白家小姐是他的妻了。他必须要比从前更加努力,才能有资格去做她的男人,才能更好地保护她。结婚后,她看起来对自己是那么的依恋。每天早上他走的时候,她总是显得很不舍,两人分开超过一两天,她就变得焦虑不安。这难免让他生出一种感觉,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在将来的某天不再喜欢他,不要他了?或许当初他对她的顾虑,还有大嫂张琬琰的论断,都是错的。她会一直这么喜欢他的,也愿意和他生儿育女,陪他一直到老。可是当日一念之差,他没有将自己娶妻的事告诉母亲。不仅如此,直到现在,他也在对她隐瞒着这个事实。聂载沉的心里忽然涌出一阵强烈的愧疚和负罪感,再也忍不住了。“绣绣……”他试探着,轻声地叫她。她一动不动,看起来仿佛真的熟睡了,但是没一会儿,那对长而翘的眼睫微微动了下,她倏然睁眼,像个顽皮孩子似的“嗤”地轻声一笑:“我醒着呢。怎么了?”她的眼眸亮晶晶的,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微微地歪着她的脑袋,等着他开口。对着这样的她,聂载沉刚才集聚出来的想要向她坦白、继而求她宽恕的勇气忽然又动摇了。她现在这么欢喜,知道了的话,一定会生气。要是再也不肯原谅他,真的不要他了,那该怎么办?聂载沉甚至有点不敢想象那一幕。他沉默了。白锦绣等了一会儿,催他:“快点说啊,什么事?”“……没什么。”聂载沉终于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说出口,避开她的眸光,含糊地应了她一声。下次吧,下次等到个合适的机会,他一定向她坦白,请求她的原谅。他对自己说道。白锦绣见他又没话了,自己偷偷看了一眼衣柜,忍住想要开口问他的冲动,改而问他最近在忙什么。聂载沉立刻告诉她,他现在在做两件事。第一是要培养军事人才,储备新的力量,这一点非常重要。他打算将长洲岛上清廷原本创办的那个陆军海军小学堂扩建成军校。第二点更是急迫。新旧之交,各地虽然都改了旗帜响应民国,但实际各自为大,动辄交战。他要统一全省,刻不容缓。“过些天我会把全省的地方头头都请来,坐下一起协商此事。”他说道。白锦绣知道背后绝对不会只是一个会议这么简单。那些人的手里都有枪和人马,没有一个是善茬。她不禁紧张了起来:“你要当心!”“你放心。我会的。”他安慰她。他的话很简短,但笃定的语气,让她一下获得了安心的感觉。她不再多说什么了,在他怀里闭目又躺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说:“这个礼拜六,二十一号,晚上你能腾出空吗?我想你早些回家陪我一起吃晚饭。”“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过晚饭了。”她的语气有点抱怨。聂载沉想了下,点头:“好,我会早点回去,陪你吃饭的。”白锦绣想了下,又爬起来趴在他的胸膛上。“聂载沉你要保证!你要是食言,我会生气的!”“我向你保证。”聂载沉顺着她的要求保证。白锦绣高兴地抱住他,用力地亲了一口。“我会等你的!”……这个礼拜六其实是聂载沉的农历生日,还有五天。白锦绣想给他过两人结婚后的第一个生日。但他自己看起来完全不记得有回事了,白锦绣也就不说,想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为了他的这个生日,她已经悄悄准备了好些天。他不用自家的汽车,也不戴自己送他的金表。她也不敢问。现在过生日,想送他礼物,自然不再买什么贵重的东西了。早几年起,上海就开始流行织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