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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好。她又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痛苦。很多年前,江静带她离开外婆家的时候,她曾感受过一次,因为要和黄妞分开了,她舍不得,哭得撕心裂肺,江静带她走,她不肯,趴在三轮车后面叫得嗓音喑哑,而黄妞一路追一路叫,也舍不得她。可最后,她还是被江静带回了松容,而黄妞,也被外婆抱回了家。第二次,是江静决定结婚,她也是这样哭闹,流泪流到眼睛肿胀睁不开,可心里的痛苦却没有减少半分,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母亲的全部,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一晃那么多年,她要面临再一次的失去,可这一次,连可以怨恨的人或事都没有。人孤零零的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会孤零零地离去,人生如果是一条路,那本该是独行。她早已有这样的觉悟,只是没有想到,连周孟言都不曾例外。可既然注定要失去他,那她宁愿由自己选择时间,这样才不至于在某一天他转身离去后,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被放弃了。她选择主动推开他。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人断胳膊少腿,缺肾少肝,还不是照样能活下来,少个周孟言又如何?她能承受得起。钟采蓝长长出了口气,仰起面孔,让温暖的热水冲走泪痕,告诉自己:到此为止,就这样吧。她狠狠按了一泵洗发露,打起精神洗澡,被雨淋过一次,她的头发绝对已经臭了。周孟言刚才肯定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才骗她是香的——不要脸!半个小时后,确保已经把所有痕迹都洗掉的钟采蓝才踏出了浴室的门,周孟言坐在床上等她:“洗好了?”“嗯,你不是要说聂之文的事吗?发现了什么线索?”她用毛巾擦着头发,随口问。周孟言凝视着她,没有作声。钟采蓝奇道:“怎么了?不方便告诉我吗?那就算了。”周孟言现在可以确定,只不过是洗了个澡的时间,她就已经彻底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也和他维持好了距离,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在对他放手。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如果她不愿意放手,他可能永远都得不到自由。可他心里非常难受,有不知名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甚至挤压了他的理智,让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正常思考。周孟言心中苦笑,这大概就是戒断反应了,要摆脱自己原本的设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他转移注意力:“聂之文的几个前女友之间有很多共同点,简而言之,都比较好控制,我可不觉得他对她们都是真爱。”钟采蓝也算是看过一些犯罪片的人:“你把他说得和变态杀人狂一样。”“银月死了,姜雪也死了。”钟采蓝不和他争执,只是问:“那你找到他对高银月下手的证据了吗?”“……没有。”聂之文狡猾之处就在这里,他和高银月见面是公开的,很多人都知道,可他们之间的相处又是极其私密的,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高银月当天的行为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办法证明她去找了聂之文。周孟言道:“我请白桃去查了一下聂之文家的监控,已经洗掉了。”聂之文家的小区监控就只保留15天,现在已经是八月下旬,6号晚上的监控早就已经被洗掉了,也无法查看当天高银月是否来找过聂之文。或许,当初聂之文用录音嫁祸于他,就是想要争取这个时间。而给聂之文作证的姜雪已死,现在虽然聂之文嫌疑重重,可一个证据都没有。“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钟采蓝问,“抓他吗?”周孟言摇摇头道:“没有任何证据,搜查令也不好申请,就算拘留了24个小时也没用,暂时先不惊动他,再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的谋杀。”其实,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那就是聂之文嫁祸给他的录音,确切的说,应该是录像。无论是姜雪还是高银月,一定有录像在聂之文手上。说不定……也录下了高银月死亡的场景。但这么重要的东西,聂之文一定会把它藏得很好,要找出来可不容易。钟采蓝看他皱眉苦思的样子,微微笑道:“不要着急,你一定会找到的。”再不济,还有她呢。作者有话要说: 采蓝因为性格的缘故,想得多,心思细,而且比较沉得住气,但是小周同学比较机变,临场反应快,胆大心细,白桃和他是一类的。其实采蓝一直嫌弃自己不够有勇气吧,如果她当初反应快一点,小伙伴可能就不会死了,现在,周孟言已经不能在事后弥补什么了,正好相反,她这次要保护他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宠很甜了,我是一个人吗?又过生日,本来考虑要不要加更的,但是下一章不太好写,卡住了,而且一想到又要老一岁,我顿时什么动力都没有了……咱们还是明天见吧~☆、第56章接受周孟言睡不着觉。他本该思考案子,思考聂之文,思考怎么样才能找到线索把杀害银月的混蛋抓起来,可是他没有。他在思考一个原本就没有答案的问题:他是谁?他的身体、外貌、性格、喜恶,全都是钟采蓝一点一滴构建而成,包括对银月的感情,他过去的一切,都是被她安排好的。他反感这样的安排,开始质疑一切是否真的是他想要的。他怀疑对银月的感情是真还是假,他怀疑自己喜欢的是不是真正喜欢,讨厌的是不是真正讨厌。一开始说要接受命运,都是骗人的。他根本没有接受,他始终在挣扎。对钟采蓝,尤其如此。她创造了他,她把他设定为自己的朋友,而他也很快就这么做了。太奇怪了不是吗?一开始他们之间还是有距离的,她对他付出的比他对她要多得多,这是完全不对等的感情。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事情就发生了变化。他不由自主想要关心她,她有所隐瞒时,他又感觉到愤怒,他渴望和她回归一种亲密的联系,当她想要阻断时,他感觉到了痛苦。这明明应该是一件好事,戒断反应并不可怕,只要走出去了,就能彻底摆脱。那为什么他感觉到了惶恐呢?他毁掉了自己对银月的感情,下一个是钟采蓝,再然后呢?为了摆脱阴影,他是不是应该把所有的一切都否决掉?外形是不是应该变成另一个样子,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是不是该掉个头,从前爱过的人都不爱,从前交的朋友都断掉——这样,他就自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