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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叙从学校回来。第二天周一她去得早,男生在地下室的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地下室没有暖气,只有一台小小的热风扇。余声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风扇往他身边挪了下,然后蹲下看他。黑暗的屋子里只有这一点腥火亮着,照在他冒着青碴儿的下巴上。到了快升旗的时间,她还是想让他多睡儿。梁叙这时候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她愣了会儿才醒神。然后起身去开了灯,周围一下子亮堂起来。他又坐回沙发上,揉了揉脸。“怎么不回去睡?”她问。“昨天练得太晚了。”梁叙伸了个懒腰,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来了也不叫醒我。”“你这样对身体不好。”余声蹙着秀气的眉头,“地下室太冷了。”“我硬朗着呢。”梁叙笑笑,“没事儿。”余声拗不过他,也不说了。他这儿现在基本都是一个人,脸盆毛巾一应俱全。梁叙用矿泉水将就着洗漱完和她去上早cao,校长又开始啰嗦之乎者也。早cao一下,他过来找她一起吃饭。“我昨天去你家了。”她说,“梁雨怎么会出水痘?”梁叙喝了一大口粥:“应该是同学传染的。”他们这边正说话,对面餐桌坐下了几个人。余声没怎么注意,却听见了丁雪的声音。梁叙跟没看见似的,直到吃完俩人走远。“你刚怎么都不打下招呼?”她问。梁叙悠悠的看了她一会儿,确认她问的无比认真才笑了出来。要不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他真想抱着她亲一口。“不熟。”他说,“懒得理。”余声:“……”学校最近抓的似乎紧了起来,高三请假都不太容易批。梁叙去羊城那天是个周四,他走之前去余声教室和她待了一会儿。或许是天凉,女孩脸蛋红红的。他当时没怎么注意,晚上演出完去网吧过了一夜。第二早到学校的时候陈皮叫住他,说着余声好像病了之类的话。梁叙皱眉:“她今天没来?”“没。”陈皮一大早去接她,那门关的死死地,不似往常亮着灯火,“昨晚送她回去看着脸色就不好。”梁叙点了支烟,沉吟了会儿。他也没心思上课直接翻后墙出去,骑了李谓的摩托车就回了镇上。从卫生所路过的时候他刻意停下探了个头,余声果然在里头打吊瓶。外婆坐在她身边说着话。余声低着头好像不是很开心,她靠坐在病床边的墙上压根就没张过嘴。梁叙站在诊所外头时不时的看一眼,等外婆出来了他才寻着时候进去。他端了把椅子搁她边上一坐。余声以为是外婆,抬眼一看便怔住了。四周有两个妇女说着闲话,一个母亲抱着小孩坐在医生跟前,老大夫问女人最近给孩子都吃了什么。一片嘈杂里,都没能盖住他的声音。“哭了?”他嗓子压得还特低。余声红着眼眶看他,嘴巴抿的像未开窍的贝壳一样紧。梁叙眼睛扫到她起了疹子的手背,想去碰被她躲开。“传染。”她低呼。梁叙笑笑,不顾她的反对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我皮糙rou厚会怕这个?”他说。余声感觉到他掌心淡淡的温热,也不闪躲了。对于他的从天而降余声早心软的糊里糊涂,只盼外婆买粥回来的再晚一点。“梁雨已经差不多好了。”他说,“就两周的事儿。”说完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又补了句,“忍忍就过去了。”余声慢慢问:“会留疤吗?”“你别挠就行。”梁叙说,“再痒也得忍着。”余声轻轻‘嗯’了下。“你哭——”梁叙探头低声问,“是为这个?”余声目光囧囧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昨晚她发高烧外婆吓得魂都没了,连夜和外公送她过来。她只是忽然鼻子就酸了,两个老人加起来一百五十岁为她跑来跑去。“昨晚演出好吗?”她扯开话题。梁叙说:“还不错。”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太过温柔,余声的心情已经好了太多。她看着眼前这个除了外婆外公之外唯一对她好的男生,忘记了作为mama的陆雅不在身边的难过,即使自己一点都不想理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她声音柔软而坚定。第20章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依旧清澈,好像并不是有多深思熟虑只是很自然的就脱口而出了。梁叙的眸子骤然深沉起来,做了个被她逗笑的样子侧过脸去。余声歪着头在他面前打响指。只是她的手法太烂了,连声音都听不到。梁叙笑的肩膀直颤,余声翻眼不理。她垂下脸颊不说话了,梁叙低头去看她。“我教你。”他说,“友情价。”余声抬眼瞪他,梁叙笑的更大了。诊所里有小孩不愿意打针钻在母亲怀里哭了起来,旁边看病的老婆婆凑到跟前弯腰去哄,从自个手帕里翻出几颗白糖。外婆这会儿差不多该回来了。梁叙多陪了她几分钟然后骑车走了,他又翻墙回了学校。语文课上班主任说了几句关于元旦晚会的事儿,他是整个节目的总负责人。那段时间旧楼负一层快被挤爆。一排排的小教室里全是排练的学生,音响的声音隔着墙都能听见。梁叙和陈皮天天待在地下室,隔壁班的李谓升入高三后便开始独来独往不再参与。冬至悄悄的就这样过去了。余声因为生病请了假,她的体质较差了些,一直延长了三周之久。水痘冒的最严重那几天,她几乎连人都不见。吊瓶打了近十日就开始养在家里,喝药上药活成了个药罐子。厨房里拉风箱的声音哼哧不止。两个老人一面忙活一面说着体己话,余声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他们说起陆雅。女人国内外到处跑忙着自己的画展,三十六七的样子活的有声有色。“她当初要不那么倔,也不会和余曾走到这步。”外婆‘唉’了一声,“现在忙的连孩子都顾不上了。”外公往火里添了些柴,将烟嘴对着小火点燃。“行了。”老头说,“别让娃听见。”余声抬脚的动作又缩了回去,她坐在了屋檐下的板凳上。院子里的梧桐光秃秃的一片叶子都找不着了,风扬起了地上的土。“去。”外婆说,“叫余余吃饭。”外公从灶火旁站了起来,抽着旱烟出来了。到了下午,余声抹了药坐在房间看电视。门口有人和外婆说话,她从窗子看出去。梁叙拎了一大袋子蔬菜过来了,没一会儿就进来屋里。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