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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一声不发,等着他的决断。其实就算先前没有实质性证据时,皇上心中也有数,可如今真见着这些后,就连自欺欺人躲避的余地都没有了。他像是顷刻之间老了许多,半晌没能说出话来。纵然“天家无父子”,可虎毒尚且不食子,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就更是难免更看重亲情。皇上遣退了萧元景,在那里空坐了许久,最终还是下了诏书——废太子,圈禁,永世不得出。诏书一下,众皆哗然。这下子,连傻子都知道朝局变动,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宁王极有可能要当储君了。各怀鬼胎,上赶着想要来巴结的人不计其数。可萧元景谁都没理,只吩咐顺子道:“准备车马,接娘娘回京来。”第116章依着萧元景原本的打算,是想等到彻底尘埃落定后,再接南云回京来的。如今太子虽然已经倒台,但秦王尚在,需要善后的事情也不少,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清闲下来。可他与南云已经分开许久,先前那夜匆匆一面,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让他愈发惦念起来。所以思量再三后,萧元景还是决定先遣人将南云给接回来。诸事缠身,萧元景并不便亲自去接,但还是尽力腾出半日功夫来,在家中等候着南云的到来。他正掐时辰算着,门房那边却有人来报,说是徐知行到了。萧元景犹豫一瞬后,吩咐道:“请他过来。”若是旁人在这时候上门,兴许是为了攀附拉关系的,可徐知行却并没这个必要。萧元景很清楚他是为什么而来的,虽说不大乐意,但挪出点时间来见他一面。毕竟这件事情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倒不如趁此机会彻底料理清净了。这些日子来,徐知行为萧元景办了不少事情,两人虽算不上是私交甚好的知己,但在许多事情上还是能说上几句的。可徐知行这次过来,却是不敢有半分懈怠,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姿态放得很低。萧元景将此看在眼中,端起茶盏来,漫不经心道:“坐吧,不必拘礼。”打了这么久交道,萧元景也已经将徐知行的性情摸得差不多。虽说他天性凉薄了些,但本事却是有的,只要能让他心悦诚服,倒也是个派得上用场的。徐知行觑着萧元景的神情,低声叹道:“我这次,是向您请罪来的……”他原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平素里说起事情来头头是道的,可如今却像是被堵了嘴一样,说话磕磕绊绊,艰难得很。萧元景抬眼盯着他看了会儿,一哂:“此事说白了,跟你也没多大干系,用不着你来请罪。我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迁怒的人,只要伯恩侯府给出一个交代,就够了。”徐知行虽还没道明来意,但萧元景很清楚,是为了太子遣人刺杀他之事来的。萧元景先前一直没想明白,为何好好的,太子会突然冒这样大的风险对自己下杀手?这些年来虽多有嫌隙,但若非是其中发生了什么,绝不至于到此地步。他回京后调查此事,倒是慢慢理清了来龙去脉。其一,是因为贤妃破天荒地探看见了皇上。她与皇上撕破脸后冷淡了这么些年,如今低头,是为了给萧元景增添些胜算。但落在旁人眼中,自然是会有所防备的。贤妃全然是好意,只不过当时的事态牵一发而动全身,并非一人能掌控。其二,则是要归咎于伯恩侯夫人秦氏了。当初伯恩侯在长街之上拦了南云,秦氏经嬷嬷之口得知了此事后,虽没敢多问什么,可私下里却一直想方设法地遣人去查。宁烟是她的心病,如今有容貌与宁烟相仿的人出现,她岂能不防?只不过秦氏的手段到底要弱些,一来二去折腾了许久,方才得知南云的身份。秦氏原本是怀疑,伯恩侯见着与宁烟相仿的人动了心,及至知道南云极有可能是宁烟当年留下的女儿时,便彻底坐不住了。没有人比秦氏更清楚,伯恩侯可以为宁烟疯到什么地步。更何况族谱之上,宁烟死后记的可是正妻的位分。秦氏当初认下,是想着保全自己的位置,毕竟宁烟死都死了,给她一个虚名又能怎样?若是早知道宁烟有女儿留下,便是再怎么说,秦氏也是不会让步的。秦氏知晓此事后,辗转反侧,始终放心不下。若伯恩侯真将南云给认回,届时她可就真是颜面无存,成了别人的笑柄,连带着女儿在东宫的处境也会愈发艰难。在秦氏看来,南云必定会上赶着想要认回伯恩侯府,抢占这个高贵的出身,自己不得不防。她并不知道南云已经回绝,而是自顾自地忧虑着,又自以为聪明地想出个对策来。事到如今,秦氏与伯恩侯早就没什么夫妻情分,更不会顾忌他的想法。她越过了伯恩侯,指使着徐知音,将此事描补之后透露给了太子。她知道太子并不会为了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下场,便着意夸大,阴差阳错地竟真懵对了六七分。再加上太子也隐约觉察出不对来,这一年来他诸事不顺,绝非秦王一己之力能办到的,便将矛头对准了萧元景。这件事情牵扯颇多,繁复得很,萧元景也是直到近几日方才彻底理清楚的。刺杀之事归根结底自然是太子的罪,但在这其中,秦氏与徐知音也脱不了干系。徐知行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特地上门来“请罪”,既有表明立场的意思,也有些许回护的意思。毕竟若是装傻充愣,等着萧元景来收拾,届时再说什么可就晚了。见萧元景并没有要她二人性命的意思,徐知行心下松了口气,再三谢过。正说着,又有小厮来传话,说是侧妃娘娘快要到府中了。萧元景立时站起身来,他也没工夫再同徐知行磨牙,商议如何处置秦氏与徐知音,只说道:“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就是。”徐知行并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的人,是能拿捏得准的。萧元景吩咐之后,便快步出了门。马车缓缓地在王府门口停下,白芷掀了帘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南云下了车。虽说修养月余之后,伤口已经愈合,可南云身体虚弱,更别说腹中还怀着孩子,自是不能有半点闪失。时隔月余,再见着这熟悉的门庭,南云不由得有些感慨。她扶着白芷进了府门,才走没几步,就远远地见着快步赶来的萧元景。那夜萧元景来去匆匆,也就留了一个多时辰,南云甚至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睡醒之后看着身侧空了的地方,怅然若失许久。兴许是有孕在身的缘故,她如今的情绪总是不稳,也格外容易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