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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见他一面。还说等他哄好了她们姑娘,回头姑娘过了门她陪嫁过去,就给她开脸让她做姨娘。桃子哭天抢地被人拉了出去,毕竟是家里下人的孩子,虽然生了二心,纪氏也没打算把她往那些脏地方卖,给了她五两银子:“这是看你爹娘的面子。”让人找个山里汉子,把她远远嫁出去就算。桃子被人把头上的簪子手上的镯子全都摘下来才突然回了神过来,慌乱地挣扎到姜如意面前,抱着她的腿磕头求饶,脸上的脂粉被眼泪哭掉了,揉成一团,让她的脸看起来一半儿发白,一半儿发黄。姜如意怔怔地看着她,有那么一刻的愣神。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感受到,这个世界真的不一样了。在这里,坐在高位的人几句话就能决定下头人的命运。上一秒桃子光鲜亮丽地坐在这儿,和她讨论明天选什么颜色的料子做新衣,纪氏的一句话,她就从天上滚到了泥地里,而且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她突然想,万一有一天她落到了桃子这个地步呢?她嫁了人,丈夫婆婆就是她的天。她的命运也被人握在手里,别人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她该怎么办?桃子还是连夜被送了出去,而姜如意,在她穿越来的第八年这一晚,终于头一次失眠了。她披着衣服靠坐在窗户边,看外头那棵苍苍郁郁的枇杷树,上辈子姥姥家的院子里也有这么一棵。每回放假来看姥姥,姥姥就拿着一个长长的杆子去敲上头的枇杷果儿,她抱着小箩筐站在底下接着。有一回她放暑假来的时候,姥姥院子外头围了好多邻居,因为他们小孩晚上偷偷去摘树上的枇杷,他们家长过来说给姥姥赔钱,姥姥她不要钱,只要枇杷果儿,说这是她专门留给宝贝外孙女儿的。她真的可以不用嫁人吗?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盯着营帐外头的枇杷树睡不着。这不是钱昱第一次被父皇派遣出京,自十五岁起,兄弟们都陆续接到出京历练的差事。今年的南方小朝廷又不安分了,除了大皇子留守京城,还有一些小皇子年纪不够,其他兄弟都领了帅印率兵出京剿灭余孽。老二领兵去的是衮州,老四老五是徐州。兄弟们各个都摩拳擦掌意气风发,想要在父皇面前崭露头角。他也不例外。他被派来攻占的是金陵城,这是钱昱头一次到南方,也是头一次领兵。当父皇把帅印交到他手上,说接下来这些士兵都听你调遣,把你学得一身本事都使出来吧!他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可是,离金陵城越近,他的心就越冷静。第四章攻城他发现,金陵似乎已经被南方朝廷给舍弃了,这是一座没有士兵看守的城。探子来报,甚至城墙上守卫的哨兵都是零零散散只站着三两个,多是老弱。是南朝廷太迟钝?还是故弄玄虚假装懈怠,好让他放松警惕?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其实,他带来的兵马足以将金陵城踏为平地。但是他想到了城中的百姓。所谓义不行贾,仁不带兵。那只不过是对敌军,而非百姓,这天下是钱家的,天下子民自然就是钱家的子民,他要尽可能地保全百姓们的安危。南朝廷暴政失民心,终日荒yin只顾享乐,当日蒙古军侵占都城临安,大肆抢掠。那群狗东西却弃城而逃,不顾城中百姓生死,将都城迁至南方福建,继续享乐。倘若不是他钱家,这汉人天下只怕是尽姓他蒙古人之辈了!钱家救国家于生死存亡之际,救黎民百姓于危难之中,钱家称帝是实至名归。南北两方局势早就明朗了,胜负已分,他要做的不是攻占城池,而是收复这里百姓的民心。蒙古人身强马壮,有使不完的力气,暴虐的性子,狠绝的手段。他们很能打仗,他们能在最短时间内攻占一座城市,可是在百姓看来,他们与强盗无异。他们侵占了临安,霸占了皇宫,夺了帝印,可又如何?他们还是把自己当做外来人,只顾着抢夺攫取当地的财宝。他们钱家,不做强盗。这场仗,能不打,最好。钱昱帐子里的烛火一直亮着,隔壁营帐住的参军张鄂和偏将军冯玉春也不敢歇,人家京里身骄rou贵的爷都不嫌累,他们敢喊困?两个人顶着四只黑眼圈坐在外头火堆旁边聊天。张鄂找了四张饼,用刀穿成一串儿,放在面前的火堆上烤,冯玉春戳了下他的胳膊:“都说南方的娘儿们模样生得俏,嫩的一掐身上都能出水,这回打进去了,非得抓一两个来尝尝。”张鄂怕他把口水喷到饼上,躲开,冯玉春又凑上去:“你总在三爷边上伺候,你说咱爷喜欢什么模样的,回头我给抓两个来”里头钱昱听他们说起女人,就想到了这次出府前的大婚。出门太仓促,只行了礼跪了天地祖宗,合卺酒没来得及喝一杯,他就已经率兵出城了,一走就是两个月。乔氏是大家氏族,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差。父皇给他挑的这个乔家女,他还算满意。想着是否要写封家书回府报个平安。她是他的正妻,偌大的一个府邸需要由她来cao持,他就要给她正妻该有的体面。但愿乔氏不会让他失望。悬腕落笔,报过平安,又问她在府上是否顺利,府中下人可有不服管束的,若有不服者,她便只管放手处置。他本来还想添一句,要是有她一时无法处置的,且先按下不提,等他回来再说。可是一转念,她若连几个下人都驯服不了,那也担不起三皇妃这个身份了。悬腕提笔,一时竟然有些写不下去了。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喧闹,钱昱搁笔,皱眉问外头有什么事儿?营帐门口站岗的士兵说:“回三爷的话,好像是冯将军抓到了刺客。”钱昱披衣出去,外头冯玉春张鄂二人正押着一列人过来,抬头看见钱昱出来,立马矮了半个头错身半跪打了个千。钱昱目光在那群人身上扫了一圈,然后落在张鄂头顶:“怎么回事。”人本来是冯玉春抓的,他正想了一肚子的词想要表功,没成想,爷没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