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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斤西瓜子,正盘腿坐在炕上摸牌九,屋子里一阵酒菜屁味儿,姜如意推开门,一个婆子一只牌砸过来:“不长眼的蹄子!敢来打搅你奶奶了?”姜如意放稳姜元,冲上去把牌九砸在地上,把桌上摆的西瓜子掀翻在地,揪住眼前最近的那个婆子的头发,一下把她扎得油光水滑的头发扯散了,婆子吃了半斤高粱酒,走路都打晃,炸一下被人揪住脑袋,挥手乱挠,只挠到了空气。姜如意揪着她的头发一路拖到地上,其他几个婆子看见姜如意身后的何诗娟还有大姜氏,想要冲上来厮打,又全都退了回去,矮下身子勉强地蹲了个万福。姜如意气得胸口猛烈地上下起伏着,她让所有婆子全部到地上跪下,婆子们看看何诗娟,心不甘情不愿地曲下膝盖。姜如意质问是谁让她们住在这儿的,又是谁把姜元放在院子里吹冷风的。大姜氏躲在角落里,心里涌上来一股痛快,儿大不由娘,大姐她早就管不住了,府里的下人没能欺负到她的头上,她都谢天谢地,怎么敢向小妹这样替爹娘做主强出头?何诗娟这时候上来拉了姜如意,好像是姜如意胡搅蛮缠似的,她轻描淡写地说:“嬷嬷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一时半会儿的疏忽,小姨当心气坏了身子。”姜如意扭过头,拿手指着何诗娟:“是你是吧?是你指使这些狗奴才干这些事儿是吧?”她揪着身子底下那个婆子头发,要拽着她们去报官:“主子管不住奴才,那就拿着你们的卖身契去问问官老爷,看这天底下有没主子住偏屋,奴才住正屋的理儿!”第一百一十六章小妹你以前可不这么心狠这下一屋子的婆子全都吓破了胆,关起门廖下锁,咱一家人不打一家人,天大的事儿也是小事。可要把事情捅出去捅到外头去,凭谁听了他们这群做奴才的话,都得说他们不占理儿。难道能跟县太爷说,不是奴才们的主意,是小主子让咱们这么做的。那县太爷说不定还给她们判个期满朝廷命官的罪。婆子们哭爹喊娘,抱着姜如意的大腿说:“奴才们狗眼不识人,有眼认不出金镶玉,您二姑娘大驾光临,奴才们认不出来,冲撞您了!”姜如意冷笑着睨着她们,真是一个个都是忠心的狗,这会儿还死咬着不肯把后头的人招出来。她回头看何诗娟:“这就是你当的好家!”何诗娟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一点不露怯,反而笑了,上去亲亲热热地挽着姜如意的胳膊,她早就听秋萍说过,姜如意右边胳膊烂了块rou,血呼啦的皮还没长好呢,她专挑她没长好的rou掐下去。她脸上笑眯眯是笑面佛,手里可是毫不留情,恨不得再在姜如意手上揭下一层皮。姜如意没让她挽住,一巴掌推开,往纪氏住的东屋走了去,这东屋原本一直是空着的,因为只有上午能进来一道两道阳光。上午的太阳又不热,晒了等于没晒,等太阳到了正午,屋子里就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了,窗户是怕冬天吹冷风,纸糊了一层还不够,还糊了几层厚厚的羊皮毡子,所以姜如意进去的时候屋子里还点着蜡烛。姜如意掀了帘子进去,来到窗前,看到床上的纸片儿人。一屋子都是酸臭味、血腥味,各种稀奇古怪腐烂潮湿的味道,姜如意把脑袋偏到一边,用肩膀擦擦眼角眼泪。纪氏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个瘦瘦黑黑的人,她往床里面躲了躲,见风就咳的肺,被帘子给带进来的风刺激了,抓着被子角,又是一阵狂风骤雨的咳嗽。姜如意上去搀着她的胳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纪氏眼眶也慢慢红了,她觉得面前这个人好熟悉,她认得这个人,但是想不起她是谁。大姜氏闷声闷气的,用帕子捂着红了的鼻头,也跪到纪氏的床前:“娘!她是小妹啊。”纪氏眼神发直,蓬头垢面下的眼珠子黑溜溜的闪着光,亮晶晶的样子,和姜如意一样的杏仁眼,像是瓷白色棋盘里镶嵌的两颗黑色琉璃珠子。也就是两颗珠子了,眼睛里头的东西不像是个正常人。这双眼睛里没有畏惧,惊讶,高兴,这已经不像是个人该有的眼神。大姜氏没日没夜伺候了纪氏三天,这会儿才觉察出不对,她凑到纪氏耳朵边又喊了一声:“娘?!”纪氏没反应,过了半天,才慢悠悠的回魂似的把脑袋偏向她,一脸陌生地看着她。大姜氏哇地一声扑在娘身上哭了起来,姜如意打断她,让她要哭丧滚出去哭,别在这儿招晦气。这时候何诗娟突然又炸了,她说:“小姨这话我可不爱听,母亲好歹是你长辈。”大姜氏哭着瞪了一眼何诗娟,把她还要接着往下说的话瞪回去。姜如意扶着纪氏又躺回去,用床边的帕子给她擦擦嘴角上的血,帕子硬得成了一块铁,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清洗了。她还没动怒,屋子里伺候的几个丫鬟婆子全都齐刷刷矮下身子,咕噜跪成一排在她面前。一副听之认罚的模样,在姜如意看来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能拿我怎么办?这叫法不责众,一个人虐待主子她是不敢的,可要是一群人犯了事儿,他们就胆大妄为起来。就算主子想要追究下去,谁都不出头,一问三不知,谁也不把谁推出去捱第一刀。难不成,主子真能把她们大家伙儿全都给收拾了?大姜氏一双手发颤地抚着亲娘的脸,低声喃喃着:“之前娘还好好的啊?”语气里倒像是怪上了姜如意,你一来,娘就成这样了。何诗娟添油加醋地说:“怕是一时受不住,见了小姨太高兴才这样了。”这是把姜如意的罪名给坐实了。姜如意问怎么还不见人去叫大夫?何诗娟这才幡然醒悟似的,催促着下人去叫大街上找大夫,下人说找哪个大夫啊?姜如意嚯地一下站起来,拿眼神逼问着何诗娟:“不是三天一只人参喂着吗?怎么?连个大夫都没请过?”何诗娟脸微微一红:“小姨,人参是人参,大夫是大夫,这一码归一码。”她朝刚才回话那个丫鬟狠狠瞪了一眼,那丫鬟身子一哆嗦,脸都吓白了。何诗娟骂她道:“不中用的废物!”又抬手胡乱指了另外一个